第一次看到童和平的作品是在2002年5月17日中国画研究院为其主办的《童和平山水画艺术学术研讨会》。从展览的策划到研讨会的召集都是由中国画研究院院长、著名国画家刘勃舒先生一手操办的。记得当时很多在京的理论家和画家都到会了,大概有30多人。会议的主持人是中国美术馆研究部主任、著名美术史家、美术理论家刘曦林先生。
到会的专家,学者和艺术家对童和平的艺术成就进行了充分而热烈的讨论,很多人的发言很精彩,也很中肯。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四点:一是对刘勃舒先生的举荐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褒扬;二是高度评价了童和平不求名利,埋头治艺的艺术道路;三是总结了童和平山水画的艺术特色,就是大气磅礴,气势恢宏;四是评价童和平艺术语言的构成因素以及成因。我有幸受到邀请,并在研讨会上作了即席发言,主要就童和平的艺术成就和特色,以及作者的实力进行简要的评述。
和大家一样,高度赞扬了刘勃舒院长对童和平的发现和推介,同时我认为:结合艺术成就来看,刘勃舒先生对童和平的发现是惊人的。再后来与童和平的交往过程中,又进一步印证了我的这一看法。
童和平不是专业学院出身的画家,他自幼生长在湖南娄底城郊的贫困山村,靠的是自己的天资、勤奋和执着,才在专业上有了今天的收获。22岁的童和平在1974年接替父亲在副食品加工厂做工人,80年代初到娄底市文化局工作,从事文物工作10多年。在这个过程中,童和平一直刻苦学习中国画,至今已30多年。对其为人,曾经有人写下了这样一段描述:“真诚率直,平和坦荡,乐观大度,处事心态平常,不计功利得失”。(周昭坎《走出困惑—童和平和他的山水画艺术》)通过我个人对童和平的交往和接触,我认为这个描述还是很精准的。每次我看到童和平,都感到这个人很有潜力,其理由在于他的言行中的质朴,单纯,执着和真诚。有的人言行举止蕴含着坚定不移,有的人貌似木讷的背后隐蔽着玲珑的机巧。童和平是质朴,单纯与善于思考的集合体。常年的勤奋说明了他的坚韧不拔,大量的作品证明了他的艺术天赋,数以万计的笔记印证了他的勤奋。作为 一个画家,这些都是非常好的品质和习惯。学习,吸收,尔后融合在自己的知识中,形成自己的知识结构。仅有好学甚至勤学是不够的,重要的是善学。而善学,就是要自己动脑筋。所谓“思而不学则殆。学而不思则罔”,阐述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善学使得童和平在钻研山水画过程中超越了一般画家所关注的技术层面,在理论方面同样获得了自己的认识。
其中关于“自由”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童和平论道:“自由是生命追求的最高境界,而艺术可以最大限度地实现这种追求”。所以黄宾虹论画要‘乱’,‘乱’的实质是对自由生存状态的追求,是一种自由心境的表达,是摆脱一切规范成法,无拘无束的一种表现方法,是一种无法的境界,也即自由王国。”(《走出困惑—童和平山水画艺术的时代走向》,吉林美术出版社,2003)这段话说明画家对黄宾虹艺术主张的理解已经大大超越了单纯对技术的诠释,而是上升到哲学本体论的精神高度。后来童和平在给我的信中,又再次谈到对“自由”的看法。童和平认为自由应该和艺术中的自由精神分开,自由是人的自由,是普遍意义的自由王国,它高于一切,甚至生命的价值。艺术的自由则是低于该层次的自由。艺术家达到艺术的自由还不够,应该追求普遍意义的自由。由此,才能升华出艺术的真正的自由,据此,童和平认为很少艺术家才能达到这个境界,甚至包括一些先贤。基于这些认识,童和平在艺术创作中追求主体的精神自由放在了首位。艺术史印证着童和平的这些理解。
很多中国画家就是在社会中发展出来,他们将自己的艺术融合在社会生活中。他们对自由的追求。实际上大大超越了单纯的艺术层面。游学,参与社会活动,甚至生存于社会的底层,往往在动荡、激越的社会环境中成就了自己的艺术。艺术史上很多的大师就出现在这样的队伍中。童和平说的,或者所认识到的自由就是这样一种贯穿到人的生活中,贯穿到世界观中的态度,这种自由具有永恒的价值,它促使我们超越现实的世界,本想一个绝对的理念的境界。如果不能完成这个超越,那么我们将永远被束缚在现实的、物质的世界中,精神不能得到升华。最终沦为现实世界的囚徒。如果不能完成这个超越,那么,在艺术中也就不能获得彻底的自由。无疑,童和平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个超越及其与自己艺术创作的关系,并且在自己的创作中努力去实践。
通过童和平的笔记看出,他对艺术风格的追求有着明确的目标。他写道:“我的画以表现民族精神性为主要,以磅礴气势,以英雄气概,表现生机勃勃的活力,企图激励人民奋发向上,热爱生活。作为山水画家则以林泉之心养浩然之气概。但反过来,文化的熏陶,文人的心态,对自然的回归,我又极向往孤寂,落寞,荒凉又苍茫的原始的淳朴的自然世界,因而使作品具有一种悲壮的气氛和避世趋静的境界,使之动静对立统一,丰富了画面的精神内涵,丰富了人的精神生活。”(同上)童和平在这里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对作品内涵的追求,想表达出英雄精神;二是对“自然世界”的精神的向往或捕捉。前者是作者对自己所处时代的精神感知,后者是审美意义上的文人情结,二者在童和平的艺术观念中试图将其融合起来,铸造成既一个极富又时代精神有包含审美感受的艺术综合体。单一的表达时代精神,会使作品空洞、单薄,反过来,仅是表达审美感受,又难免老气横秋的暮气。因此,童和平选择了将二者有机地熔铸于一体的道路。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到既没有传统的生硬创造,也没有一味陷入传统的昏弱灰暗,而是展现出了恢宏大气、气势磅礴山水景观。作者在笔记中一再对小情小调的格调表现出排斥的态度,强调的是功力,魄力,胸襟,反对“繁,工,细”和“小声小气”,提倡“大刀阔斧,直抒胸臆”。这些思考包含了对中国美术史的考察,对中国画论的考究,对艺术大师创作实践的比较和学习,因此,童和平的这些议论并不是简单的体会,他有着相当深厚理论基础,对于一个画家来讲。这是一个重要的创作基础。事实证明,不在理论上进行思考的画家,必定没有长远的发展。
这些认识和思考,也是画家长期进行勤奋的创作时间的所思所悟,与画家的创作构成了良好的互动关系。我们在童和平的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他的这些艺术主张的具体展现。童和平的作品充满了激烈的运动感,无论用笔,用墨,还是构图,都有自己的强烈的特征。刚劲有力的飞动,浑然天成得淋漓,恰如一篇篇英雄的诗篇,又似奔腾咆哮的交响,仿佛从画面中飘出雄健的旋律。漫天的大雪,奔腾的山峦,茂密的丛林,无不在运动中展示出动人的雄浑与矫健。这就是童和平的作品带给我们的审美感受,也是童和平的艺术创作所具有的美学特征。这一美学特征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文人画的审美趣味,而是在传统基础上的充满了时代精神的、对山水画的新发展。毫无疑问,童和平创造了山水画新的审美观念。在具体的表现手法上,童和平也并不受传统技法的束缚,而是大胆使用具有西方现代意味的构图、用笔,以大笔触的侧锋横涂竖抹,体现出完美的个人创造。在笔记中童和平写道:“侧锋用笔兼具线,面双重特征,用笔通过技术处理,使作品具有明暗效果,有了体量感。既保留了中国话抒情写意的传统,又暗合了现代绘画的写实特征。”说明画家对笔墨的认识有着自己的体会与思考,有着坚定而明确的追求方向。所以,童和平在笔墨发展方面亦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总之,童和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山水画家,尽管他自己毫不满足地在这一领域继续着自己的艰辛劳作,但是,他的成就和贡献应该是每一位看到他的作品的人都有目共睹的。在漫长的竞赛中,胜利必将属于那些贡献自己毕生精力的人。我衷心希望看到童和平不断完善自己的创作,并取得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