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到北京,从北京到上海,向京和瞿广慈穿梭在双城的时空中,用当代艺术家的眼光旁观浮世的繁华和荒诞,看那些美好的以及虚妄的,并向世人发出诘问:“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个世界会不会好,其实不需要答案。好与坏既是迷惑人的客观表象,也是主观观看的自我麻痹。当一个提问自艺术家的口中问出来,实际上已经扰动了平凡世界的秩序,每个人的回答都会泄露了自身的处境。这就像量子物理中的测不准原理,当你试图获取答案时,你实际已经扰动了微观粒子的质量和位置,所以绝对真实永远是虚无之神所戴的一副表情严肃的面具。
在浮世中,现在是过去沉淀出的渣滓,未来是现在升腾起的浮云。人们在答案中呈现的或颦或怒、或喜或悲的姿态,都不过是对现实处境不由自主的修正。浮云中的沉渣构成当下的面貌,忽而升腾,忽而沉郁,一切都在虚实之间微妙地平衡着。
向京带来的作品可以简单地分类成杂技、动物两部分,其实所讲的都是一件事:处境。你可以把杂技当成拧巴的现实状态看,也可以将现实当作一场卖力的杂技表演。我们说杂技是模仿,是对人生太伤感的仿效,每一次表演都在与恐惧作战。打破常态的代价即是失去正常的人生,再用赢得的荣耀把人生努力修补到正常。周而复始,非人的训练,也不能确保永不失误。紧张的表演者对应紧张的观众,在这个处境中没有人轻松。
一束追光打在谁的身上,谁将成为掌声的赢家?抑或为嘘声四起埋单?当观者习惯于观看,也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被凝视的行列。
大凡物种,最耐人寻味的总是处境。如果说杂技暗喻了人的社会属性,动物则表达了人性的自然属性。自然是一种宽广的存在,无论存在于视线的哪头,都首先强调一个适者自洽的态度。我们知道适者生存,那么把所有的不适都留给揣揣不安的局外者吧。
我们观看动物,同时被更高的生物观看。但动物带给我们的不是使人紧张的观演关系,而是物种与物种之间相濡以沫又彼此独立的依存。硬性的“我”被柔化了,以“我”为支点的视角变得不再重要。动物的眼睛不负责传达人的视觉经验,对人世间的悲悯和更宏观的宇宙情怀占据着动物的心,人的凝视总显得视角过窄,那么就放下好了。在这里,向京以更为可贵的非个人的立场,坚持着一个人的战斗。
瞿广慈带来的《浮世鸟语》和《大饭局》摹写浮华尘世的喜剧面孔。艺术家侧耳倾听,听那些非人非鸟的语言,将许多可以意会、不可言说的妙处具象化到一张张小胖脸上。
浮世繁华,越热的地方越显清冷。所以繁华可以理解为无限多的孤独个体因摩擦碰撞生成的袅袅热气。厚而粗砺的内心,冷而孤寂的外表,都不妨碍一个虚胖的人格摆出冷傲的姿势。无论在水泥的楼宇还是在青铜的树林里,姿势总是顶顶重要。放眼望去,人、鸟、树三位一体,或者叫合体,已经亲密得不分彼此。人格不能离开鸟身,鸟人不能离开树枝,这里没有飞翔的愿望,天空不属于浮世。瞿广慈的作品,冷静中流露出戏谑。
饭局带来的围观效应,鸟语带来的理解错位,讽世的意味十足,然而作者的着力点却并不在讽世上。行走于浮世中,视觉体验因观者的心境而转变,一如繁华街道与阴暗小巷交错编制成运送灵魂的网。客观地看,一切都很现实;更加客观地看,一切都很幻化。
向人世间做一个悲悯的鬼脸,空白的天空中总是布满表情。
这是向京、瞿广慈的“浮世绘”,在集体意识淹没个体的当代,做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艺术家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上海当代艺术馆希望透过两位艺术家的视角,为观展者带来审视内心的动力,艺术品可被视为艺术家独特的一种语言,用各式各样的型态表达对当下社会的疑问,没有答案的问题则视每位观展者内心状态与人生经验有着相异的答案,而对我们馆来说,为艺术家提供向群众述说故事的场域,是一种观察文化的过程,更是一份应尽的社会责任!
同样,作为此次展览的协办,现代传播携其旗下的《周末画报》及《艺术界》同样给予了高度的关注,作为开放的平台,也致力为当代艺术与大众搭建起不可或缺的对话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