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 溥佺 溥儒 溥伒 山水四屏
中国史上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江山易代之后,前朝皇裔以书画名家的往往能饮誉于世,而直接以武力反抗新朝的,则太半青史不名。其中佼佼者,以元时的赵孟頫、清初的八大山人、石涛最为杰出;至于民国及以后,满清皇裔亦大多以书画名家,且能极一时之誉者甚伙,如启功、溥儒乃至溥伒、溥佺、溥杰之类。
▲高澹游画,雅近元人,此拟之,苑北居士启功写。
尽管启功(1912-2005)先生曾在多个场合声称自己姓启名功,而非姓爱新觉罗,但在《启功口述历史》一书中,他仍然对自己的出身比较介意,不仅津津细数自己的祖辈荫功,更溯源自己出自雍正,乃雍正五子弘昼的八世孙。此种血脉嫡亲,他似乎并不讳言之。
▲连峰转幽遽,竞日白云多,峡里非人境,春深但女萝,仙源空翠远,香界巧钟和,鸾鹤飘飘去,尘踪独奈何,心畬。
与启功不一样的是,身为道光曾孙、末代恭亲王奕 嫡孙的溥儒(1896-1963),则拳拳于自己的旧王孙身份,每每念兹在兹,他甚至刻有一枚“旧王孙”印章,几乎伴随一生;而他的作品,尤其是山水作品,也每多托物寄兴,借笔下意象发抒自己故国之思。
▲好山行恐尽,流水语相随,雪斋溥伒写。
溥伒(1893-1966)与溥儒则同出道光系,溥儒祖父奕 (道光第六子)与溥伒祖父惇勤亲王奕誴(道光第五子)系同父异母兄弟。溥佺(1913-1991)则与溥伒同父,分别为 四子载瀛的长子和六子。
四人因天赋、家世、学养等诸方面原因,于书画之艺水平并非一端:启功主要以书法、学问名家,山水、花鸟偶作;溥儒则书画兼修,且早年即暴得大名,尝与张大千并称为“南张北溥”,颇有闻名于时,去台后又与张大千、黄君璧并为“渡海三家”;溥伒、溥佺兄弟则主要规模传统,深得传统书画三昧。
▲用大痴法,松窗溥佺写。
由于生活的环境及时代有所不同,四位旧王孙几乎不太可能聚首——尽管据《启功口述历史》,民国乃至解放后满清皇族都曾经有过聚会之议且有多次成席,但启功自己就说几乎不曾参加。以此,汇集四位的作品堪称艰难;而要汇集四位同一题材山水作品更其难得。此四家山水四屏为原藏者民国时候机缘凑合下所得,且尺幅同一,又经大半个世纪的保存而品相如新,殊为不易,堪称孤品。其中启功山水宛然早期面目,意象萧瑟、不着人迹,而署款书法则极为圆润,也是其所作中罕见的。
有意思的是,四家山水虽然风格不一,但所绘都为秋景——启功所绘为《秋山夕隐》、溥儒为《秋江泛舟》、溥伒为《秋壑垂纶》、溥佺为《秋溪落照》,可见四家作时即有深厚寄意,自亦百不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