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于其画室(1973年),MORHOR摄
赵无极二十世纪艺术大师的地位,无论中外均广获认同,6月5日巴黎苏富比当代艺术拍卖将呈献其四幅杰作,其中《宁静时刻》及《3.12.67》逾半世纪以来未曾公开展出。拍卖会举行在即,我们在此介绍三幅油画作品,标志赵无极创作生涯的重要时刻。
赵无极的《宁静时刻》逾半世纪以来属于同一收藏,展示艺术家1953至57年间创作生涯的重大转变。此时期间,赵氏将中国文化当中的视觉符号融入作品,艺术历史学者让·莱玛丽形容,艺术家于此时期从具象走向抽象,出现「创作符号作为突破外观的凭据」,而这些无从解密的符号,又隐然与商朝甲骨文遥遥呼应。
赵无极《宁静时刻》,1957年,拍品编号4,估价1,500,000–2,000,000欧元
《宁静时刻》揉合抽象理性的符号及近乎赤红的夺目色彩,将本来属于两极的元素融合为一。此作异常珍罕,出自赵无极备受追捧的时期,完美地包含着艺术家想要传达的讯息:
「人们以为绘画和写作是重现形式及事物的特点。事实并非如此。绘画是在混沌之中创作新事物。」——赵无极
《宁静时刻》作成十年之后,融汇东方传统及西方抽象艺术的《3.12.67》面世。艺术家将画中符号化成兼收两种表现形式的构图,以力拔山河的激烈笔触开拓出一方天地。
赵无极《3.12.67》,拍品编号20,亨利·克莱·弗里克二世旧藏,估价750,000 – 1,000,000欧元
此画作成的时期,是赵无极创立独特美学语言,晋身现代及当代艺术名家殿堂的时刻,细观本作,即可体会其对色彩微妙变化掌握自如。作品取灵感自纯粹的东方传统以及西方抽象风格,将画面分成象征天地的两个独特表现空间,同时让画面正中的线条大鸣大放,以西方现代主义的核心元素,为作品赋予极强的表现能量。
「一画,再画。完满与虚空、轻灵与沈重、生意盎然与云淡风轻,登峰造极。」——赵无极
《3.12.67》完美融合了长久被视为对立分明的两种图像视野,标志着赵无极艺术探索过程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他对完满与虚空掌握自如,画中的云雾风霜,发自自然而稍瞬即逝。赵无极独以力拔山河的激烈笔触塑造画中空间,撰写了一篇图像的宣言。画中线条时而如草书般互相交迭,仅有知音者方能会意。
赵无极《5.6.66》,拍品编号21,估价500,000 – 700,000欧元
1968年伊始,即完成《3.12.67》数周之后,赵无极选定此作主人为亨利·克莱·福瑞克二世。后者成就卓著,并且来自显赫家族,父亲是古生物学家蔡尔兹‧福瑞克,祖父乃美国大亨及集成著名福瑞克收藏的首任主人。
亨利·克莱·福瑞克二世于1965年至2001年间担任福瑞克收藏董事会主席,并于哥伦比亚医学院担任荣誉教授。此外他又曾于越战期间两度主动请缨驻守一所郊区医院,因而备受尊崇。1968年冬,五十岁的福瑞克二世到访巴黎,与赵无极惺惺相惜。这幅作品构思、成画及面世于巴黎,多年以来一直由藏家家族收藏,至今半个世纪,终于在巴黎再度亮相。
赵无极《10.03.92》,拍品编号17,估价1,000,000–1,500,000欧元
90年代是赵无极事业的重要转捩点,不但获得高松宫殿下纪念世界文化奖等多项殊荣,并于北京、上海、台北及墨西哥举办大型回顾展,可说是艺术家广获大众肯定的一个十年。承接一浪接一浪的荣誉,赵无极创作《10.03.92》,成就了他创作生涯当中最具感染力、最和谐的其中一幅作品。
乔治•杜比于1996年高雄市立美术馆《赵无极回顾展》图录前言中写道,那的确是艺术家找到平安心境,并且达到艺术顶峰的时期。赵无极「摆脱了束缚旧中国绘画的仪式化过程」,无疑在传统与创新、具象与抽象、来自土地的灵感以及属于感官的世界之间找到自己的道路。艺术家本人在图录这样解释道:「(直至当时),我一度被遗忘,埋在某些东西之下。」完成《10.03.92》后,艺术家似乎与自我重新建立联系,明显地战胜了内心的争斗,一幅震撼人心的巨作从而诞生。
艺术家采用褐色和琥珀色调,与之前呼应一个即将粉碎的世界的、绽发鲜艳颜色的黑暗形成对比。赵无极在这幅画里面表现了一个属于过去或未来的、完全平安的世界,挣扎与混乱转化成和谐与柔和。艺术家将一个有如地形的图像巧妙地置于画面中央,隐然让人想起宋代传统山水世界里面的氤氲,无疑是一幅大师作品。
赵无极的一切艺术才华尽藏于此,暧暧内含光,「为物质的色彩注入丰美的华美之光」。这种效果,唯有在两种长期对立的绘画传统间搭起桥梁,才能见到这样的彩虹,而也只有赵无极,才能将之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