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写过有关画家齐白石的文章,但给我印象深刻的是诗人、画家艾青先生《忆白石老人》。
很多人只知道艾青是著名的诗人,但很多人不知道当年艾青留学法国去学的是绘画,诗歌是因为他参加革命活动被捕后没有画具,图方便、简单就写起了诗歌,最著名的是那首长诗《大堰河,我的保姆》。
革命成功后,艾青代表党组织与当时的大画家齐白石接触,他是约了军管会的沙可夫和江丰三个人同去,由画界的李可染陪同去看齐白石。艾青自幼喜欢绘画,18岁就看过齐白石的画,所以一见面就给齐白石说他自己的往事,但白石老人也不含糊,问在哪看的,艾青说在杭州西湖艺术院。白石问谁是院长,艾青说林风眠。这就对上号了,白石说林风眠喜欢他的画。白石终于确认了他们同来的确实是搞艺术的,不光是“革命家”,于是很高兴的铺纸画画,送他们每人一幅两尺小画。
艾青是真正的懂画、爱画的人,真心喜欢齐白石的画。有次艾青在上海朵云轩看见齐白石一幅画,画的是一片小松林,二尺的水墨,他一看就是齐白石的,但有人说是假的。于是他找到齐白石,让老爷子看看。齐白石看了下,说这画其他人是画不了的。
又有一次,艾青又买了一张齐白石的松树,是一幅八尺的大画,画的是没有叶子的松树,结了松果,还有一首诗“松针已尽虫犹廋,松子余年绿似苔。安得老天怜此树,风雨雷电一起来。”没料想,老爷子说假的。艾青就开玩笑说这是自己昨天晚上加了一夜班画的,逗老爷子。白石知道骗不过艾青,就说我拿两张画换这张,艾青说二十张也不换。白石拿放大镜自己仔细的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说,这是他七十多岁画的,当时画的真是用心。
白石九十三岁时,国务院给他拍了一个纪录片,老爷子很高兴,画了几幅画送相关的人,其中就送了艾青一幅。这是齐白石第二次送艾青画,此外艾青经常到齐白石那买画,每次都是高价买,当时齐白石的画每尺四元,艾青都是给每尺十元,此外还每次请老人到饭店吃饭,还专门用车送老爷子回家。
有一次,艾青在伦池斋看见一个册页,第一幅是齐白石画的。画的是一个盘子放满樱桃,有五颗落在盘子下面,盘子在一个小木架上。艾青就想要齐白石那一张,店主不乐意,就把画价提高,艾青嫌高,就找齐白石说看见齐白石一幅画,真的好。齐白石就说什么样的,我给你画,不过最后画的因为西洋红的颜料不够,艾青还是不满意,老人也不满意。画完,艾青请老人吃完饭,用车子送走老人,还是专门到伦池斋把那张画高价买回。后来艾青给吴作人看过那幅作品,吴作人说他在一次展览会见过那幅画,整个展览会就那幅作品最突出,可见英雄所见略同。
写这篇短文的根由是非常羡慕解放初期,这种画家与藏家之间的友谊非常令人羡慕,齐白石是名家,艾青也是名家,但绝对没有巧取豪夺、文人相轻的龌龊事情发生,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非常的得体,让今人汗颜。
齐白石、艾青都是我尊敬的人之一,我的笔名曹喜蛙就来自齐白石的一幅画,艾青去世的时候我是专门到八宝山革命公墓参加过葬礼的,当时看着他的遗容我是真的泪流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