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疆经济报
新疆是一个永远写不完的“文物海洋”。作为一名维吾尔族学者,我越写越感到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兴趣越大。
因为从地理位置上讲,很早的时候,中原汉文化沿着丝绸之路,通过河西走廊传入新疆再传到中亚国家。而汉文化在各方面对新疆都有着很深的影响,我感觉越挖越深,沉浸其中,其乐无穷。
现在,新疆出土的文物,随意拿出一件,在百度上一搜,在内地也有。我把它们进行梳理,然后用汉语写成文章,经常给报纸、杂志投稿,成为专栏作家,还举办讲座。我做梦也没想到,到现在,我还出版了《新疆古代俑塑艺术》、《古代西域服饰撷萃》等著作,我为自己生活在新疆,能够进行大量的文物方面写作感到非常幸福。
1966年,我出生在伽师县,从小在汉语学校上学,和汉族老师、汉族邻居们相处得都非常好。1984年,我考上了西北民族学院历史系。大学期间,我的学业成绩一般,因基础比较差,我感到学习有些吃力。于是,我一方面认真听老师的课,另一方面,经常到图书馆去查阅资料、看书。我特别喜欢看一些新疆民族历史方面的书,感受到维吾尔族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自古至今,一直与祖国密不可分。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自治区博物馆工作。刚开始,我与老同志们一起筹办各种文物展览,对馆里收藏的文物,特别是精品馆藏文物有了大致了解。但那时,我并没有想到用汉语描写文物。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如果能写文章登在报纸或杂志上,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而我觉得自己的汉语文字表达能力有限,没有多少自信。
虽是如此,我还是对写作充满渴望。我自学了维吾尔文,试着用维吾尔文写了10多篇文物方面的文章,发表在《新疆文物》等报刊上。我又试着用汉文写了一篇关于《绚丽多彩的唐代西域女子服饰》的稿子。没想到,这篇文章很快在《都市消费晨报》刊登了。当时,编辑打来电话,鼓励我多写。在编辑的鼓励下,我又连续写了二三篇关于新疆古代服饰、陶器、地毯等方面的稿子,一下树立了我的信心。
那时候,我一边研究,一边写作,对新疆古代服饰有了深入的了解。那些西域先秦时期鞣制皮革、纺织毛布、绘染图案的技艺,融入了东西方艺术风格汉唐时期的丝绸、棉布服饰等,华美兼具民族风格的宋元明清服饰等。一件件精美的文物,无不反映着古代新疆地区受到中国古代服饰的影响产生的变化,以及其棉纺、丝纺和毛纺技术都具有较高的水平,揭示着新疆一体多元文化交流、融汇、创新发展的轨迹,让我时常荡漾在先秦时期至清朝的新疆古代服饰历史文化长河里,通过一件件文物,亲身感受着古老西域的文化魅力,增进各民族的相互了解、和谐相处。
在我看来,这些古代服饰经纬纵横交错、五彩斑斓,图案丰富、绣工精美,甚至连织在上面的文字都清晰可见,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地域特点和明显的族群文化特征,其历史、考古、艺术研究价值都不言而喻。特别是对引导新疆各族群众澄清模糊认识,正本清源,保护传承好民族服饰,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2009年,全国实行博物馆免费开放后,《新疆古代服饰展》首次向全疆各族观众展出,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那些日子,我应邀举办了《新疆古代服饰的记忆讲座》,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经常接受记者采访,每当我向乌鲁木齐学生和基层群众讲述新疆古代服饰文化时,我一边回顾新疆古代服饰的历史源流和发展、变化,一边告诉大家,新疆各民族特别是维吾尔族妇女有自己的传统服饰与着装习俗,比如艾德莱斯裙、金丝绒花帽、各种刺绣的衬衫和各种艳丽的头巾等,在社会不断发展与进步的今天,那些穿戴“蒙面罩袍”的现象,完全不是维吾尔族妇女服饰文化。
后来,这个展览作为自治区博物馆举办“流动博物馆”的一项主要展览,在全疆尤其是南疆地区进行巡展,反响相当强烈。
作为一名学者,我在文物写作、展览中,深刻地感受到,文物没有地域界限,中原文化对古代新疆地区的影响,无处不在,包括古代造纸、丝绸、漆器、瓷器等,在新疆地区的传播发展中,也包含了其他多种文化因素在里面。
我时常在想,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为什么会出现在新疆?这和古代新疆人包容、开放的心态有着很大的关系。同样,这种开放、包容的心态,值得今天的我们学习。
(阿迪力·阿布力孜,自治区博物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