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6日,中国女足在16年后再次夺冠亚洲杯的消息,在瞬间刷爆了各大媒体平台,在一致向好的舆论风评中,也有很多人就此而展开了关于女性身份与处境的多层次话题讨论,如“被关注十几天、冷落大半年”的波浪式曲线问题的探讨等。
威尼斯双年展主席罗伯托·西库托(Roberto Cicutto)与第59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总策展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Cecilia Alemani)
而在几天前,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官方也公布了2022的策展人及艺术家名单,塞西莉亚·阿莱玛尼(Cecilia Alemani)成为威尼斯双年展历史上第5位女性总策展人。同时,本届双年展也将更多聚焦女性艺术家和她们的作品,呈现“对于男性在艺术史和当代文化史上占据中心地位的深思熟虑的重新思考”。在参展的213位艺术家中,仅有21位是男性(略低于10%,包括在世和已故艺术家),本次双年展也将在众多女性艺术家的合力谱写下,为威尼斯双年展的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克拉拉·彼得斯 Clara Peeters 自画像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艺术行业内就有很多关于女性身份与艺术创作问题的讨论。如早在17世纪,荷兰的女画家克拉拉·彼得斯(Clara Peeters,1594-1657)就对女性艺术家在艺术界的不平等地位表达出强烈的不满,并在当时大量推广和展出自己丝毫不逊于男性艺术家的油画作品,藉此呼吁当时的社会来认可女性的职业艺术家身份。
克拉拉·彼得斯 Clara Peeters 作品
之后在18世纪下半业,随着启蒙思想的深入人心,女性争取身份平等的运动也在法国和英国等西方国家相继出现。当时的贵族和资产阶级女性开始举办沙龙,讨论社会与身份等一系列问题。如1791年9月,法国的奥兰普·德古热(Olympe de Gouges)发表了《女权与女公民权宣言》,提出了17条要求,成为世界上第一份要求女性权利的宣言。随后,女性或女权主义运动也相继在美国等国家展开。
Barbara Kruger Your body is a battle ground,1989
芭芭拉·克鲁格为1989年美国妇女在华盛顿举行的维权示威活动设计了招贴画“你的身体即是战场”;她编写了女权主义宣传册“我们不需要新的英雄”,该宣传册被翻译成多种文字。此外,她还出版了几部反对歧视少数民族和艾滋病患者的书籍。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曾说:“一个人之所以为女性,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而早期女性对于社会权益的积极争取,和对自我身份的深入思考与论证等等,也直接影响了此后女性艺术的发展。
Guerilla Girls
其中,较为激进的一个艺术组织是出现在20世纪中期的、名为“游击队女孩”(Guerilla Girls)的女性艺术小组,她们通过一些列艺术行为。对世界艺术史中女性形象及女性艺术家的边缘地位进行质疑,她们认为女性在艺术史中更多扮演的是被消费和审视的对象,而从未成获得过与男性平等的身份认同。
“游击队女孩”(Guerilla Girls)曾在1985年时提出:“去年究竟有多少女性在纽约市的各大博物馆举办了个展?答案是,MoMA只有一位,而古根海姆、大都会和惠特尼则为零。三十多年后,艺术界无疑仍由男性统治。”
游击队女孩 《去年有多少女性艺术家在纽约的美术馆举办个展?》, How Many Women had One Person Exhibitions at NYC Museums Last Year ? , 1985
而这种状况在经历了近40年后的今天是否有所改变呢?
近年来,全球艺术界确实更多地将目光聚焦到女性艺术家和女性艺术创作上。女性艺术家在美术馆和画廊等艺术机构的曝光愈加频繁,据2020年3月6日公布的一份环球艺术市场报告中统计:“2019年,在艺术二级市场上,女性藏家的份额达36%,在画廊中,展出的女性艺术家数量占总展出艺术家总数的44%。”而在刚刚过去的2021年,据环球艺术市场报告的统计,女性艺术家在美术馆和画廊展出总数量已经上升了2个百分点。
但随着女性艺术的呼声高涨,更多的女性艺术史学者、女性批评家、女性收藏家和女性博物馆馆长等也获得了斐然成绩的同时,艺术史学家琳达·诺克林(Linda Nochlin)提出的“为什么没有伟大的女艺术家”的话题也再次成为学界探讨的热点之一。
瓦内萨·比克罗夫特 《Beecroft in White Madonna with Twins 》 2006
对于这个问题,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美术批评家及策展人王春辰先生谈到:“近些年来,女性主义艺术不是消退了,而是重新进入世界关注的视野。这不仅来自艺术自身的变革的需要,也是全球化于全世界所带来的新问题导致;不仅60、70年代的女性主义艺术家得到了新一轮的研究和展览,如2017年威尼斯双年展的终生成就奖颁给了美国女性主义艺术家卡若琳·史尼曼,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近年来也有很多大型的美术馆和博物馆,开始系统地研究和关注女性艺术家的创作。”
MARLENE DUMAS 作品
MARLENE DUMAS 作品
莎拉·卢卡斯 《纯赤》 床垫、蜜瓜、橘子、黄瓜、水桶 84×167.8×144.8 cm 1994
图片由伦敦赛迪 HQ 画廊提供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的王端廷教授谈到:“在近十年内,女性艺术家群体的扩大、女性艺术展览的增多以及艺术市场上对女性艺术家的追捧,共同促进了女性艺术的发展壮大。女性艺术出现了价值观的转向,即女性身份在创作中被日渐淡化。
但女性艺术和女性主义是两个概念,女性艺术不带有观念色彩, 而女性主义则是一个具有政治含义的概念,它标榜的是女性的独立社会 地位和男女之间平等的政治权利。不过,在今天的西方,女性主义不具 有先锋性,也就是说女性主义在西方是一个已经解决了的历史问题。
波拉·彼薇 《无题》 麝香,咖啡 150×200×78cm 2008 Courtesy Perrotin
就我研究的意大利当代艺术来讲则具有典型意义。在意大利当代艺术领域,女性艺术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意大利历史上从没有像当代时期有如此众多杰出的女性艺术家,如瓦内萨 · 比克罗夫特 (Vanessa Beecroft)、波拉 · 彼薇 (paola pivi)、格拉 奇亚 · 托德利(Grazia Toderi)、拉拉 · 法瓦雷托(Lara Favaretto)和 茜茜(Sissi),她们以其杰出的艺术成就蜚声国际艺坛,为世界当代艺术带来了新的活力。
在当下,得益于全球化时代价值观的影响,世界上很多伟大的女性艺术家已经取得了与男性艺术家平等的地位,她们的艺术成就也获得了极高的学术地位。可以说,西方学术界的当代艺术书写已没有国别限制,也没有种族和性别的界限。”
西蒙娜·李(Simone Leigh)在工作室中正在进行《砖房》的创作。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而在2019年获得了雨果· 博斯(Hugo Boss)大奖的黑人女性艺术家西蒙娜 · 李(Simone Leigh)则表示 :“在2021年,艺术界和全球各大美术馆对于女性艺术家的认可不是一时的流行,女性艺术家们用自己的创作,去挣脱性别和社会的枷锁,满怀理想、争取‘被世界看到’的姿态是如此顽强。我相信,这是一种更正。”
另外,从市场角度来看,尽管在2021年全球拍卖成交价最高的TOP10作品依然以男性艺术家为主,但女性艺术家的作品在市场上快速攀升的价格趋势,却在近几年超越了很多男性艺术家。根据此前苏富比的一项专项研究指出,女性艺术家的作品在二级市场上的价格,从2012年至2021年平均飙升72.9%,而男性艺术家的创作只提升了8.3%。该项研究是整合了近6年间、约63000件现身全球二级市场的艺术品的价格走势,综合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