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爱两个人,一是齐白石,一是毕加索。他们虽背景不同,却如此坦荡,其内心一定有着秘密的,也许就是抽象那个东西吧。毕加索是把女人展开来画,齐白石则索性把女人画成白菜。两个人,齐白石更接近乡村,毕加索更接近神殿。前者的乡村是上帝创造的,后者的神殿也是上帝创造的。齐白石平易家常,毕加索狂放热情。
《牵牛花》是白石老人众多同类题材画作中的一幅。此画的叶子上下错落摆放,看上去变化不大,但叶脉通气,开放的花头像一个金碗仰面朝天,接纳着阳光也接纳着甘露,缠绕在花间的根茎联络着叶脉与花朵的感情,也联络着一个人的生命。我看过白石老人在处理同类题材的画作,有时将叶子画得一团黑,活像田间的卧牛,有时将叶茎摆放如花朵,花头大过叶子,花如叶密,叶如花艳,此花的下面趴着一只工细的蚂蚱,这是白石老人童真的流露。
透过白石老人戴的水晶石镜片细心观察那双眼睛,仍觉得他们的魂灵飘动在乡村的天空上。老人手上虽尽是些花草虫鱼,但都渗出一种大的气象且不断升腾。毕加索始终保持着一种精神,充满力量充满欲望。齐白石就是齐白石,毕加索还是毕加索,艺术这个东西是不可培养也不可复制的。我们说一个孩子天真可爱是自然的事,而一位老人可爱又有童心是一种人气,也就是常说的那种气,有了气便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