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y De Forest.Untitled, 2000
Venus Over Manhat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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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框长期以来不受重人们的重视。几个世纪以来,藏家和博物馆都认为,画框不过是事后为容纳艺术品而添加的配件罢了,根据不断变化的品味或是相应的周遭环境而随意更换。纽约画框经销商 Eli Wilner 回忆说,即使在 20 世纪 80 年代,大型画廊也会把他们不需要的古董画框免费送给他。
但 对许多当代艺术家来说,画框已经成为他们艺术的有机组成部分 。这些艺术家的工作涉及一系列学科,包括陶瓷、木雕、素描和组合,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即从字面上重塑边界——其中既包括绘画和雕塑、艺术和生活的界限,也涵盖精神和世俗空间的界限。
Guadalupe Maravilla
EXVOTO Kambo Retablo, 2021
P.P.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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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去世的湾区画家罗伊·德·弗雷斯特(Roy De Forest)采取了一种特立独行、高度个人化的艺术创作方式,作品中充满了特艺彩色(technicolor)的狗以及带人头的飞机形象。这些形象也经常出现在他的画框中;在《无题》(1996)一作中,画中的主人公手里拿着的帽子也出现在了画框的顶部。
尽管德·弗雷斯特早在 20 世纪 50 年代就在他的画框上作画,但 Brian Gross Fine Art 主席、画廊主布莱恩·格罗斯(Brian Gross)总裁表示,德·弗雷斯特正式在画框上添加雕塑,是从 80 年代中期开始的。“罗伊·德·弗雷斯特:作品精选”(Roy De Forest: Selected Works)将在 8 月 29 日于 Brian Gross Fine Art 展出。这些雕塑元素包括大头针、衣帽钩,以及他从工艺目录中订购的各类旋钮。
Roy De Forest.Untitled (Sails), 1990
Brian Gross Fine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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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斯告诉 Artsy :“我相信,制作框架是他建造欲望的合理延伸。” 德·弗雷斯特曾经告诉格罗斯,他最初想成为一名雕塑家,但他后来专注于绘画,因为其占用的空间较小。格罗斯说:“罗伊在一个农场长大,在那里他学会了制作一切他想玩或实验的东西。因此,制作物件是这位艺术家长久以来的传统。”
德·弗雷斯特是一位伟大的材料实验者——早在他贫困的艺术学生时期,德·弗雷斯特就开始用他母亲用过的木勺制作组合画——艺术家的画框反映了出他层次分明、混合媒体的绘画方法。“他热爱材料。当德·弗雷斯特去世时,他工作室里堆满的物件相当于 10 个艺术商店,”德·弗雷斯特的遗孀、遗产监管人格洛丽亚·马尚(Gloria Marchant)在 2020 年由 Venus Over Manhattan 画廊主办的对话中回忆道。
Jim Nutt.Did You Hear Something?, 1981
Hindman
然而,这种对材料实验的热忱并不总是能产出最实用的框架。2019 年,一位参加 Antiques Roadshow 的嘉宾带来了两幅德·弗雷斯特的作品进行鉴定。她告诉主办方,她已经把原来由艺术家绘制的画框拿掉了,因为她发现这些画框正在玷污纸张。(幸运的是,这位收藏家家里还存有原来的画框。)
Hassan Hajjaj.Jamie Jones, 2020
193 Gallery. €18,000
在德·弗雷斯特和其他与放克艺术有关(Funk Art)的艺术家在加利福尼亚创作迷幻作品的同时,芝加哥的另一群画家也在尝试使用塑形画布与雕塑画框作为构图的工具。艺术家团体 the Hairy Who (包括艺术家 Suellen Rocca、Jim Falconer、Jim Nutt、Gladys Nilsson、Art Green 和 Karl Wirsum)的作品活泼、古怪,受到超现实主义与民间艺术的影响,游走于美术和本土文化之间。在打破边界的同时,艺术家团体也对绘画的标准表现形式展开重新的思考。
Leah Ke Yi Zheng,Green Screen,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对芝加哥画家郑柯顗(Leah Ke Yi Zheng)而言,纳特(Nutt)对画框的使用是一块重要的试金石。郑柯顗的“框架”(Framework)系列由双面木板画组成,让人联想到一些艺术史最早期的面板油画(panel paintings)——像拜占庭的圣像一样,意大利面板油画的画框与绘制图像的面板都是用同一块木头雕刻出来的。艺术家由机器雕刻的边框包围着窗帘、绿屏和木头本身的纹理,但与作品巧妙绘制的中心区域相比,画框往往拥有更多细节。郑告诉 Artsy :“ 我试图将绘画的重心从中间转到外围,再转到边缘。 ”
Malick Sidibé.Sans titre, 1979
Magnin-A. Contact for price
对于摄影师来说,框架也是一个创新的场所。著名的摩洛哥摄影师哈桑·哈贾伊(Hassan Hajjaj)的作品是色彩和图案的一场暴动。被摄者的姿势肖像是他摄影的常见主题,周围放置着乐高玩具、茶叶罐、鲭鱼罐头以及其他色彩明亮、大规模生产的物件和商品。哈贾伊受到马里摄影师马利克·西迪贝(Malick Sidibé)的影响,他欢快的黑白照片记录并升华了巴马科(Bamako)的日常生活。西迪贝的许多婚礼和婴儿肖像都被镶嵌在玻璃框中,上面饰有五颜六色的花朵。这些画框是与巴马科的一位玻璃艺术家合作完成的,借此,这些家庭纪念品成为了更接近于圣像的物件。
Guadalupe Maravilla.Milagros #1, 2019
Jack Barrett. On loan
马拉维拉的画框是重要的实物证据之一,向我们揭示每件艺术品的诞生过程。除了尖锐的棉布材料,他还用从市场上收集来的物品制作了框架。当时,仅有八岁的他独自从萨尔瓦多到了美国,而这些市场就坐落于这条线路之上。马拉维拉说:“这些物件凝结了别人双手的劳动,因此我也想将我自己的双手融入其中。”
但这些现成的材料也指向了马拉维拉整体艺术实践的立足点—— 艺术不是孤立的商品,而是一个精神项目 ,一件为移民社区创造财富的工具。在他的作品中,画框不只标记边界,也充当了世俗文化机构与互助疗愈场域之间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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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hanie Temma Hier
Beloved by the caterpillar, 2020
Stephanie Temma Hier
You Aren't Close Enough, 2021
Arsenal Contemporary
Art New York. Sold
NINO MIER GALLERY
On hold
摄影往往是 Stephanie Temma Hier 的出发点。她首先从图片库和互联网上获得图像,以此为基础进行绘画,围绕这些画作的外沿,她继而创作出雕塑般的陶瓷画框。每张图像与其框架事实上并没有明显的关系,但两者之间却常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相似。在《Invitation to Bruise》(2020)中,画好的一串香蕉被雕刻好的、看起来像水果的黄耳朵所包围;在《You Aren't Close Enough》(2021)中,吸盘覆盖的章鱼身体与周围框架上的无花果和珍珠串有着惊人的形式共鸣。艺术家戏谑地探讨了我们于屏幕上接触图像的方式——作为进入数字空间的平面窗口的一部分——Hier 的框架似乎想要强调,这些艺术作品是存在于虚拟世界之外的有形实体。
框架连接二维媒介和雕塑的潜力也引起了艾丽西亚·阿达梅罗维奇(Alicia Adamerovich)的兴趣,尽管与其他艺术家相比,她通向其独特框架的道路要偶然得多。在宾夕法尼亚州西部探望父母时,她决定和她的父亲——一位经验丰富的木工——为一对素描《Horn》(2019)和《Tableau》(2019)制作框架。“我没有钱去装裱作品,也没有钱去买框架,但我有木头,” 阿达梅罗维奇告诉 Art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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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ia Adamerovich.Tableau, 2019
Alicia Adamerovich.Horn, 2019
Projet Pangée. Sold
实验坚持了下来。当时,艺术家一直在画家具,而制作画框使她能够继续探索,光和影是如何将对物体的平铺直叙转化为充满情感的风景的。阿达梅罗维奇的绘画雕塑混合体似乎来自另一个宇宙——在那里,有机和人造、有生命和无生命以及图片和框架之间的界限不复存在。将这些作品摆放于让·科克托(Jean Cocteau)《美女与野兽》的人型烛台旁,再恰当不过了。
泛灵论(Animism)和神人同形同性论(anthropomorphism)也是艺术家瓜达卢佩·马拉维拉(Guadalupe Maravilla)作品的核心,他通过声音、仪式、装置和雕塑来审视他的个人历史,同时放大移民社区的声音。马拉维拉最近在 P.P.O.W 的展览 “七个祖先的胃”(Seven Ancestral Stomachs)包括了一组新的画作,装裱于硬、尖、白的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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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dalupe Maravilla.Aristoteles’ story
about being detained by ICE Retablo, 2021
Guadalupe Maravilla
I canceled my performance Retablo, 2021
P.P.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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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件作品都是艺术家和墨西哥第四代 retablo (retablo 是一种小型民间艺术品,主题为虔诚绘画,使用源自传统天主教教堂艺术的圣像制作而成,译者注)画家丹尼尔·维尔奇斯(Daniel Vilchis)之间合作的成果。作品中心的虔诚图像既是感恩主教祝福的艺术委托,也常常是信徒的还愿物(ex-voto),描绘画作主人翁曾经有过的悲惨处境。在维尔奇斯按照仔细的指示为每块金属板上色后,马拉维拉会把图像嵌入到一个异世界的框架中。框架材料背后的确切制作过程是一个秘密,艺术家希望有一天能为此申请专利。但他也透露, 画框是以棉花为基础,用微波炉制作而成的 。
“七个祖先的胃 ”中的大多数图像都记录了马拉维拉生活中的事件,《EXVOTO Kambo》(2021)就描绘了艺术家战胜癌症的故事。根据好牧羊人教堂(Church of the Good Shepherd,马拉维拉在那里做志愿者)社区成员的经历,艺术家还委托创作了许多 retablo 画作——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ICE)的拘留经历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一件作品成功卖出,艺术家将与画作描绘的对象共同分享利润。马拉维拉告诉 Artsy:“对我来说,围绕我的作品创造这些‘微观经济’,意义非常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