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皇家艺术研究院近日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夏季展。根据介绍,展览展出超过1500件作品,汇集包括翠西·艾敏、安东尼·葛姆雷在内的不少知名艺术家。然而,在《卫报》评论员乔纳森·琼斯(Jonathan Jones)看来,相比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2018年的颠覆性策展,此次夏季展充满了一堆乏味而肤浅的作品。“这个展览是如今英国整个国家的艺术所面临困境的真实写照。在这场糟糕的展览上,我看到的是疲乏无力、固步自封、穷途末路。没有新鲜的观点,没有任何活力。”
展览现场
我希望我有时光机,这样我就能回到我踏入皇家艺术研究院2019年夏季展览的前一刻,并且马上离开。我不需要这样的回忆。看到这些装满了过去曾经有过而未来不会再有的“垃圾”以后,我感到无趣而绝望,就好像好几天都被锁在一个杂草丛生的花园中央。
2018年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将皇家艺术研究院250周年的艺术展变成了一场热闹而具有颠覆性的盛宴。如果有人怀疑2018年展览中表现出的挣脱拘束的精神应该归功于佩里个人的话,那么2019年的展览退回了令人讨厌的形式,可以证实这样的怀疑。佩里为这具守旧而自满的躯体注入了暂时的生命,而杰克·麦克法第(Jock McFadyen)所领衔的展品挑选团队又将他带来的所有智慧的痕迹全部抹去了。
班克斯作品 图片:Guy Bell/Rex/Shutterstock
2019年的展览暴露了皇家艺术研究院的自满。如今,班克斯似乎成为了展览的常客。或许在真实的生活中,他是个70岁的学院派。在展览上,他的作品表现了一只正在砸开一堵封闭的英国边境墙锁的老鼠。不过,这件作品平淡无奇,因为班克斯的能量在于语境。当他在苏富比拍卖上自毁作品或是在威尔士用一夜的时间画壁画的时候,他凭借“游击队艺术”的那种出其不意而获得了胜利。但在这里,他就像个茶会上的嘉宾。
班克斯不只是在这盘“大杂烩”中唯一一个失去了个性的艺术家。葆拉·雷戈(Paula Rego)和查尔斯·阿弗瑞(Charles Avery)等著名的艺术天才努力地试图在展览中创造更多的东西。鲍勃和罗伯塔·史密斯(Bob and Roberta Smith)策展了一个展间——好一出陈腐而伤感的展示。他陈列了一幅关于自己和孩子对话的画,画上都是关于对话的文本,此外还有一幅印有“艺术让孩子拥有力量”的版画。真的吗?艺术究竟给了他们什么样的力量?他想要说什么?
鲍勃和罗伯塔·史密斯《我的儿子改变了我的艺术》
史密斯的那种模棱两可的空想社会改良家理想主义(do-gooder idealism)在展览上非常典型。我们已经见过了在近年的透纳奖和各种双年展中审视现状的艺术,而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无聊又没有表达什么观念的版本。你猜怎么着?参加这次夏季展览的众多艺术家都对地球的状况充满担忧!展览上很大一部分作品都被这种焦虑所占据,通过三流的大地艺术和愚蠢的雕塑表现出来。比如,这里有鲸鱼和冰山的图片,它们挂在酒店餐厅或许更合适。
展览现场
对于其他议题的处理同样是愚蠢的。伊什贝尔·麦耶斯考夫的绘画《莉莉和夸耶》是描绘一对跨种族夫妻的肖像,画中的两人穿着内衣,作品似乎意在表现反对种族主义的思想,但事实上却只是让人更加注意到种族本身。克莱尔·道格拉斯(Claire Douglass)呈现了《人间乐园》——不是耶罗尼米斯·博斯的原作,而是她创作的现代版本,表现了当代英国人的各种追求。皇家艺术研究院将其标榜为一幅当代杰作,但事实上,它只是一种迂回描述的温和讽刺。
在一种艺术作品中挑出这么几件来指责其实并不公平。让夏季展沦为失败的是这些作品的平庸,以及这种平庸的泛滥。佩里的计谋很聪明,他和传统的策展背道而驰,他选择了一些你可以尽情嘲笑的作品,而他的目的是赞扬真正的天才,即使如今天才匮乏。而2019年的夏季展没有笑点,没有惊喜,只有一面又一面布满了疲惫的一代最新作品的展墙。
安塞姆·基弗的绘画作品
只有一位艺术家表现出色,而研究院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用一个专门的空间来呈现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的创作,用白墙将其和周围乱七八糟的作品相隔开。基弗的作品每年都会出现在夏季展上。2019年,他展现了一片巨大的泥地景观。在乏味的展览中看到这幅作品,我感到震惊。而更让我震惊的,是看到这位德国最杰出的当代艺术家之一如何在这里盖过了所有英国艺术家的风头,考虑到如今的英国脱欧,这件作品无疑比班克斯的那只老鼠更为“应景”。
展览现场
也许,这个展览是如今英国整个国家的艺术所面临困境的真实写照。在这场糟糕的展览上,我看到的是疲乏无力、固步自封、穷途末路。没有新鲜的观点,没有任何活力。与此同时,在欧洲大陆上,某个与基弗实力相当的艺术家正在大展拳脚,创作又一件杰作。瞧瞧这些言过其实、缺乏思考的东西,你不禁发问:我们英国人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展览将持续至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