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秀则在画廊内。摄影:YT。
1994年,OTA FINE ARTS在东京惠比寿地区开幕。在多年的工作和探索中,OTA FINE ARTS通过自身的建设和实力,将自己打造成为日本当代艺术的先驱。
而20余年来,OTA FINE ARTS创始人大田秀则本人也成为了当代艺术领域最具价值的推手之一,而其中,对当代艺术领域最大的贡献之一,便是作为草间弥生幕后最重要的推手,将其推到了更加国际的舞台上。
在20世纪8、90年代,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战后经济复苏,日本经济开始衰退,泡沫破灭,整个社会的状态日渐低迷。而就在这个时间,1988年,大田秀则结识了草间弥生。
那段时间,大田秀则在富士电视台画廊任职,而负责草间弥生事务的前任离职,大田秀则立刻举手接受草间弥生的事务工作。虽然现在声名显赫,但在那时候的日本社会,对于一个女性艺术家是很难接受的。她既“离经叛道”,又甚至住进了精神病院,还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日本的由强势男性掌握的画廊并不喜欢强势的女性艺术家,所以没有人愿意花更多的精力在她身上,让她融入到艺术语言体系当中。
草间弥生美术馆内展出的镜屋系列新作《Pumpkins Screaming About Love Beyond Infinity》,摄影:YT。
再加上当时,舞台艺术、身体表现被看做是“更加艺术”的方式,而视觉艺术并不被看重。对于观众来说,也更加为表演艺术所痴迷。就在那样“混乱的时代”,大田秀则知道如果硬要和已经存在的体系碰撞,并不能带来任何的优势和结果,况且,也没有任何日本老派的评论家愿意谈论草间弥生。于是,他邀请了国际上有影响力的艺术评论家,为草间弥生重新梳理了艺术思想,尽可能把她的新意传递给更多的人。
草间弥生美术馆内首次展览“创作是孤独的追寻,爱是让你向艺术更近的事”内展出的最新系列作品。摄影:YT。
在此之后,草间弥生于1989年在纽约国际当代艺术中心和英国牛津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个展。 1993年,代表了日本参加了第45届威尼斯双年展,在日本国家馆内举办个展。
1994年,怀揣1000美金,大田秀则开设了OTA FINE ARTS。大田说,当时他最大的财富并不是这1000美金,而是他和当代艺术家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和草间弥生之间的关系。
作为草间弥生幕后最重要的艺术推手,大田秀则在草间弥生美术馆开幕之际,接受YT创始人徐宁独家采访,畅谈这30年来自己和草间弥生的故事。
(Q=徐宁,A=大田秀则)
OTA FINE ARTS创始人大田秀则(左)与YT创始人徐宁(右)于东京。
Q:你和草间弥生结识时,日本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A:虽然说的有些不是很好听,而我当时就是从一个瓶颈开始做起的。当时日本也有许多的艺术家,也有一些具有一定号召力的评论家,而那些有号召力的评论家,却从来不会讨论到草间老师的艺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毕竟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她还默默无闻。因为她存在着的负面的要素(女性、强势等,编辑注),在那些正统派的男性的观念里,她就是一个不可以去涉及、去触碰的存在。说起来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当时真的是有一些被称作“御三家”的评论家的任何一个,连一行字都没有提及过草间老师。
坐落在东京新宿区的草间弥生美术馆。摄影:YT。
Q:在把草间弥生推向国际化的过程中,你有着怎样的心得?
A:那时候我想,想要为她圈住十个、或者说是一百个粉丝的话,与其在日本圈住十个、一百个,倒不如在世界范围内圈住十个、一百个,相比起来还更加地具有未来性。这一点在电影界也好、时尚界也好、甚至小说界也好,应该都是一样的。
而在圈住这世界上的一百人粉丝的过程中,正好遇到了信息革命的产物——互联网。信息的传递变成了一种触手可得的生活要素,也让我们在这个大潮中获得了许多的助益。
让草间弥生粉丝们痴迷的各式草间弥生艺术衍生品。摄影:YT。
Q:那你对于她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呢?
A:草间老师为了创作而每天所做的努力,我想大家应该都看到过。草间老师在昨天的记者见面会(2017年9月27日草间弥生美术馆记者招待会,编辑注)之后,立刻就回到工作室,拿起笔来开始作画了。
她吃饭、在病房里睡一觉,除此以外,将精力全都投入到创作当中,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多余的事,从来不会去考虑做其他事,这是一种彻底的创作生涯。而这种强韧的意志的力量,还有极为特殊的、用自己的头脑思考的这种行为,竟然会如此之强。
Q:在刚认识她之后,有什么记忆犹新的事情呢?
A:一开始,草间老师每周来画廊亲自向大家自荐,(说)您有我的作品吗之类的,非常地积极主动。她会分配些时间,如果有对方的电话,只要不是在国外,她都会准备随时拜访。她常会问:“请问您有我的作品吗?”这种问题对来看其他展览的人,她也同样问出来。用她的逻辑来讲,她认为对方必须要有她的作品。从旁观者角度讲,“草间女士,你这样想很奇怪唉!”但是草间老师完全不觉得。无论结果如何,她会想,我要多加油啊之类的,她也会让我们这样想。总之,是情商很高的一个人。
创作中的草间弥生。图片及版权:YT。
Q:接下来OTA FINE ARTS要在中国上海西岸艺术区开幕,为什么选择了中国上海呢?
A:比起美国、英国,中国和我们是很近的。不过,虽然相邻、样貌也差不多、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 。其实走访中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私底下有时候去中国,看到一些优秀艺术家的时候,会发现他们都有相同的资质,创造了一些超越自己的东西。当我发现这些艺术家的潜力的时候,就会觉得现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上海(的空间)是今年11月开幕。那个艺术氛围,让我很受感染。我自己虽然完全不会说中文,但是那里有很多很优秀的艺术家、开画廊的人、还有很多有品味的顾客。西岸艺术中心是一个非常令人期待的地方。在自己变老之前,我希望可以被这样一个氛围所感染、让自己增添活力,所以决定在上海开一家画廊。
即将在上海西岸艺术区开幕的OTA FINE ARTS空间。图片来源:OTA FINE ARTS
草间弥生在草间弥生美术馆内招待各国记者。摄影:YT。
Q:在帮助她的这条路上,你觉得孤独吗?
A:我们之间认识差不多快30年了,虽说那时慢慢看到一些成绩,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光靠自己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我们和一些海外的联盟合作,也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到目前为止,伦敦和纽约的画廊,一直在不停地帮助我们。只要是能帮得上草间老师的,我们都会想各种办法,然后和草间老师一起加油努力下去。
草间弥生美术馆开幕宣传资料。摄影:YT。
Q:在这过程中你觉得有什么样的挑战和坎坷呢?
A:每次回想起这些事来,我觉得可以这么想吧:现在能够走到这一步,当然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原本在这样一个地位上,以世界为舞台、努力往上拼搏、争取到更高的地位,或许她自己原本心里就一直坚信不疑的吧。并非通过努力来往上爬,而是觉得自己本来就该处在那样的地位。这一点并不光只是作品,作为人,她也希望众人能够对草间弥生这个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我觉得她真的是经历了很多曲折的艺术家,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所谓人生,在最后一刻赢了足矣。
YT创始人徐宁参加草间弥生美术馆开幕式。摄影:YT。
Q:在这座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美术馆开幕前,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A:前一阵在医院病房,好像是周日(2017年9月24日,草间弥生美术馆开幕前一周,编辑注)吧,我去看她。草间老师在病房里也是她一贯的装扮,在床前坐着,还唱着歌,那情景特别不可思议呢!不过她的这种精神灵魂,正是因为现在这样的时代、就是现在这样混乱的时代,才能更加顽强地生长吧。
她的美术馆也是一样,(介绍里)不是写着她是前卫艺术家嘛。您应该也拿到过她的名片吧,上面也写着前卫艺术家 。她不是一般的艺术家,即使拿到这样的名片,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反驳之类的,她还是有这种强大的气场的。我想你也见到了她作画的样子,根本不事先揣摩直接就画,但是笔尖无半点犹豫,一气呵成。还是她最了解她自己,应该画成什么样、成为什么样的作品,她都心中有数。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呵,但是她就是有这样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