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默默无名到国际巨星,她是中国三十年来红得最快的女明星。她既是纯真时代的最美回忆,亦曾是浮躁纷扰的议论中心。赵薇,在镁光灯下,盛放一如蔷薇。经过红毯与镜头的淬炼,昨日的最当红女明星赵薇,蜕变为万众期待的女导演赵薇。昔日懵懂的少女一步步从青涩走到成熟,开始用一个回望的姿态,沉稳而耐心地梳理流失在岁月中的林林总总。风风雨雨中,蔷薇,终于开出一种结果!
赵薇
农历新年前四天,清晨的香港,海岸线上露出天青色的鱼肚白,我们在置地文华酒店的套房里迎来了正在为《芭莎珠宝》的封面拍摄做准备的赵薇。
她已经初步完成妆容,转过头来,眼睛是像星星一样闪光的,让人瞬间心跳漏掉一拍。一把海藻样的长发披散在胸前,俨然希腊女神风范。偏偏她说,这只是为了下一步戏做准备,是跟关锦鹏合作,关于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电影。关导让把头发留起来。你看,她就是这样随时戳破你梦想肥皂泡的人。没有一点做女明星的自觉,不给人留一点点幻想的空间。
近身接触赵薇,很容易就聊起天来。美女很美,却美得不自知,少一分倨傲,多一分谦和,这本身就是一种难得。更难得的是,还懂得自嘲。随时跟自己的年龄、身材或者生活习惯,幽个小默,亲和力指数爆表。真实的赵薇,其实远比她任何一个电影角色都来得立体、形象、精彩。封面拍摄时,我们看到一个积极投入工作的赵薇。不仅仅是摆Pose做表情配合摄影师突出主题这样,还另有细节琐碎的一种参与:和摄影师讨论哪个角度更好;建议把封面拍摄再押后一个环节拍,现在这个状态还不够释放;衣服的轮廓出不来?好,手这样挡一挡行不行,或者给全景好不好?举手投足,都是在调动合作者,促发更热烈的一种创作状态。
现在的女演员,有几个能做导演呢?这种协作的姿态,正是赵薇体内“赵导”的DNA在发散气场。是的,你没有看错,女演员赵薇,现在,我们称呼她为“赵导”。赵薇首次执导、关锦鹏监制、李樯编剧的青春史诗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已拥有10万粉丝。新浪、腾讯各大网站已开始持续热点关注。揭开青春“绚烂明媚的裂变”人物概念海报渐次推出,首支制作特辑《梦的开始》视频曝光,热浪一波胜过一波。粉丝会也特别推出微电影“重走赵薇青春路”。
赵薇的《致青春》万众期待,正如赵薇的青春,万众瞩目。
赵薇
我从不会想年龄这个词
亦舒的青春,是“大雨倾盆,海水漫上沙滩,感觉惆怅旧欢如梦”;刘德华的青春,是“当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我们的记忆就完整了”。
而赵薇的青春,像是一场经典的好运电影,对,名字就叫做《百万英镑》。因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稚嫩的表演系大二女生在不多的影视拍摄经验之后,就能接拍琼瑶剧《还珠格格》,当年立刻打破中国电视剧收视率纪录,以一种加速度的爆发力红遍亚洲。接着便是一系列票房长红的大片《天地英雄》、《少林足球》、《赤壁》、《画皮》……轻轻巧巧地托着她站上了影视歌三后的云端。中间当然也有坎坷,但却是无可争议地一路红了15年。
时至今日,风住尘消,她又怎么看待过去的岁月?
“小燕子是我的本色演出,那时我就是那么傻兮兮的,没有社会经验和应对能力,懵懵懂懂向前冲。结果突然之间,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有心眼没心眼的,就全来了。不过,扛过来之后会觉得,这些事儿也挺好。”残酷的青春物语,在赵薇这里,是“熬过来了,挺好”。
面对感情、生活的伤,坦然接受,所有都是岁月的礼物。没有怨怼,统统都大而化之抛于脑后。这个女人,要么就是生来豁达,要么就是在挫折中学会了一边痛、一边笑。
“2006年大约是个分界点。那时演戏演得老不得劲,也碰不到特别好的剧本。接通告、参加活动、演戏,日子不断重复。感觉空虚乏味。对我这样好奇心很重的人来说,这意味着需要改变。”所以她选择了回到电影学院去读书,回到校园攻读导演专业,成为北京电影学院首届MFA(艺术硕士)导演专业学生。原本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走最鲜亮的红地毯,穿最热的高级订制时装,却忽然要卸下钗环,抱着厚厚的工具书,把自己埋进大师、名片和论文里,出勤率高到连校长都不相信。香港的八卦杂志组队去北京拍她,只看见蓟门桥边黄沙漫天,她蓬头垢面穿着没有身段的羽绒服吃小馆子,那种在冬日北京用厚棉布来当门帘的小馆子。“100块钱可以吃得很饱。”她回忆道。“但是,从2006年开始,到现在的我,我觉得是统一的。”
读书时,有影迷千里迢迢省吃俭用跑到北京电影学院门口堵她,她想感谢,可是又觉得应该批评,矛盾了半天,最后还是默默帮人家找宾馆住下安顿,最后照顾她回家。“其实,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有人挂记你。”她压低声悄悄说,那种心满意足的笑容,这大约是现在那些包机包酒店陪偶像的粉丝们想象不出的温情。
可能爱她的人听到这儿,会忍不住心疼她也太没追求了——“著名演员”的自觉上哪去了呢?可对中国的女明星来说,该有的她都有了。“但是她们没有的,我也有。”她补充了一句,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那为什么要选这样一部怀念的题材来当自己执导的首部作品呢?难道我们真的已经老了吗?已经开始回头看青春了吗?“我从来不会想年龄这个词。数字这个词对我没有摧毁能力。时间在我这里是没有概念的。我知道青春终归会逝去。但是对我来说,青春是一场梦,我不醒,它就永远都不会走。”
时间对每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一场修炼。走过的路、尝试过的努力,都会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间。那么,在回忆过青春之后,你还会当演员吗?所有人可能都想这么追问。“演啊,不过我是那种想演就演,不给自己做设定的人。我是很感性和随性的,也许过五年八年我就不演了,但是到60岁、70岁又会冷不丁蹦出来再演个什么角色。
当某个阶段你特别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不要管它理由和原因。我说我冷不丁蹦出来六十七十岁再演一个什么角色,是真的会。当然,这不代表我会一直演到六十岁。”现在的她,对娱乐圈已然没有野心。对于人生际遇的高低,也是走到哪山看哪山。人人眼中都有一个江湖。赵薇的江湖,是离内心近一点,离名利场远一些。有的是江湖儿女的热血性情,走马兰台。随时在,也随时能离开。
这,就是赵薇的青春。
赵薇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2012年,赵薇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毕业。她导演了自己人生第一部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从故事选取、剧本沟通、到筹备拍摄无不亲历亲为。她将已完成的素材粗剪成一版3小时的电影作为毕业作品,以毕业答辩创北电导演系历史上最高分的99分成绩毕业。
此后,她将全部时间投入到电影的后期制作。这部《致青春》,将于4月26日在全国上映。这是她首执导筒,却注定要光芒万丈。关锦鹏监制,李樯编剧,故事的前身又是让无数少女笑着落泪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这般戛纳水准的阵容出来,不消说,无论是票房还是艺术性,前路都会是一片光亮。但她说,自己拍这部电影,并没有考虑商业的元素,她只想和所有同龄的女人一起回顾自己的青春,一如当初她读到这本书时的心情激荡。
大部分导演的处女作,都会选取自己最熟悉的题材,甚至往往是自己的自传。《致青春》对于赵薇,是否也是这样的意义呢?“很多人第一次当导演,就像第一次写书,一定要写一个和自己生活很密切的。外界也想当然认为,当导演肯定要把自己的东西投射到影片里。我不是这样。”
“我拍电影,想拍一些我没有的东西,不想拍已有的。我有的东西,会自然而然带进电影里;而我没有的,是冷静、客观。这些都是我个人生活中比较薄弱的项目。但是我觉得我拍电影,不需要扬长避短了,反而我想追求扬短避长。”
她细细讲述为什么会选择《致青春》这部戏作的原因——“这本是网络作家辛夷坞的成名作,李樯把它改成了描述时代的群戏,十几个人一起沉浮的故事。我拍这部电影的初衷是想致敬所有有过青春的人,绝不是为了拍一部电影来纪念自己的青春,这是我们内地70后到80初之间一代人的青春。”小清新,大沧桑!这是坊间熟人看了样片后的定义。赵薇解释,所谓的小清新,是年轻时一定要有的那种幼稚。让你看了之后觉得,只有青春才会那么傻、那么好笑。笑过之后却会惆怅地想,青春真的是就此一去不再来。而大沧桑,是说那个时代。故意选择从1994年入学开始拍,就是想把时间往前面拉,来体现后面他们的沧桑变化。
“两千年到两千零几年有什么区别呢?九几年到现在才有巨大差别。这是时代本身的戏剧性。我们那时候还用BP机呢,这十年你看过谁有?那会儿,男朋友打电话,真的就是门口大爷叫一声。80后回顾青春,还没有那么深刻。70后全部成家立业,青春对他们确实是逝去了。”
“拍电影,当然要追求观众认可,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把商业放在第一。”她保证。四个女主角,都启用新人。赵又廷、韩庚这样万众爱慕的帅哥,甘为搭戏的绿叶。谁都知道用新人如同用白纸,没有既定痕迹,观众对角色的认可会更深。
但能把女主角都用成新人,也是需要胆色的。这一点至少说明,赵薇的功利企图没有那么大,是有诚意的。“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自信的,应该是不会亏的。不过我也没指望这个片子变成《泰囧》。”经常晨昏颠倒、熬夜备战,原本计划拍摄两个月的电影足足拍了四个月,到最后严重超支,就自己贴钱继续拍。身为导演的赵薇,会在监视器前为拍摄的故事流泪,也会因为达不到要求而焦灼愤怒,亲自示范台词、演示动作,甚至帮忙妆发。
她的工作量比之单纯做演员,三倍四倍排山倒海地压来。这么辛苦,她却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以后应该还是会做导演的吧。”她伸个懒腰,“不过这个计划应该是在几年以后的事情。导演实在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工作,我拍这个戏,两年什么都没有干。
我觉得我现在的姿色,好像还没有太过苍老吧。但是给我再导那么两三部电影的话,我就做不了演员了。所以,做导演这个计划,还需要慢慢等一等。”“我现在的姿色,好像还没有太过苍老。”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明星这么说自己,赵薇却不自恋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倒也非常像她,非典型双鱼座的不规则两面,一边是清醒自持,一边是率直天真。两年来,蛰伏在这部电影里,赵薇把电影本身变成了一场试炼与修行。正如赵薇自己在微博上写的:“如同二次生长,自我分娩!你创造了你!成为你想要的你!”莫泊桑描绘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女人:“她应当给人以强烈的美的享受,能自我克制,情深似海,妖娆妩媚。”
而赵薇,正在变成那样的她。
赵薇
去活不如去思考
赵薇身上,有一种法国女明星的美感,慵懒而不经意,浑然天成。没有好莱坞女星的那种严阵以待,她好像更为轻松。她不是安妮-海瑟薇那样的永不穿错的星公主,她更像是法国明星阿佳妮或者奥德丽-塔图,拎着装剧本杂物的大包进剧组逛商场,完全无视狗仔的镜头快要抵拢鼻尖。
所以她才会丝毫不介意被人在风沙漫天的四月,拍到在电影学院外面吃小馆子好像脸都没有洗的照片,也不介意
两天不睡觉一脸残败被拍到在导演现场嘶声咧吼的憔悴照。但是到了在戛纳走红毯、去伦敦看时装秀的时候,一样
还是艳光四射、仪态万方。
娱乐圈,有人追求细节一丝不苟武装到牙齿,也有赵薇这样,漫不经心却什么也都没错过。“我的注意力老在我感兴趣的事情上,像拍电影相关的很多事,或者阅读。不感兴趣的事情,我就自动忽略了。”阿嘉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里,大侦探波洛会根据疑犯读什么书,来揣测他的兴趣爱好与性格走向。那么罗列一张这样的书单给你:里面既包括《从杜尚到波洛克》这样的艺术随笔,也有《当代中国的启蒙与反启蒙》这样的文史书,有《编辑这种病》这样的电影边缘书,还有《精神疾病小史》这样的专业书,还有《我打电话的地方》这样的外国小说。
读这些书的人会是什么个性?如果读这些书的人叫赵薇,你会不会很惊讶?这么大大咧咧的女子内心竟是个文艺女青年。焉知她很郑重地反问:什么叫文艺呢?这一个问句忽然解释了所有的问题。文艺这个词,在她这里,其实被看得很重。拍两张大光圈的图片、写几笔读书随笔,都不可以归为她心目中的文艺。在她的眼中,文艺是圣坛,是卢梭与萨福,是人生的此端与彼岸。
赵薇的内心,是一个女知识分子。用文艺女青年这个词语,害怕含混了她。
赵薇
爱是闪亮的记忆
对于物质,赵薇笃信古典的是最坚强的。最喜欢的是那种一身破牛仔裤,穿得一贫如洗的感觉,耳洞里却闪耀。一只小小的钻石耳环,一下就非常提气。
锦衣夜行,的确是赵薇的风格。这位“精神至上”帝,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人生第一件珠宝是什么了。“重要一点的珠宝,像是戒指,手里有的都是老公送的。以前的男朋友,都没有收过他们这么严重的礼物。好像也没有开口要过这些东西。”
“就买过一次珠宝,是参加残奥会的时候,戴的珠宝是品牌出借的。觉得当时那个活动太隆重太有意义了,希望给自己留一个纪念,就把珠宝买下来了,还记得那是一条精致的颈链。”珠宝这样华美的礼物,赵薇更喜欢给予。“我会定期给妈妈买珠宝。我妈手指上的戒指,过个两三年就换一次,那都是我买的。最近买过一个今年流行的戒指给她,她也很喜欢。前两年给她买的是一个精巧细致的玫瑰金戒指,上面有点小小的钻石。”因为是女儿的礼物,赵妈妈总舍不得脱下来,可因为老做家务活,没有两三年珠宝就灰秃秃的。“我老拿这个理由,跟她说洗不了,得换一换。因为当妈妈的总是舍不得嘛,我要帮她找理由呀。”她理直气壮。
就真的没有什么珠宝,是自己特别想获得的吗?“其实还是有的。我目前的心愿,是希望有缘分,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蓝宝石戒指。因为看乔布斯写的书,上面有关于瑜伽行者的自白。据说印度有很多的修行师傅都说,拥有一颗两克拉的蓝宝石戒指就可以辟邪。我就想,有一颗这样的戒指助运辟邪也很有意思。”说这话时,她提及她喜欢的蓝色戒指的样子,眼中的亮光,突然跟宫崎骏动画中一直渴望见到空中之城的少女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