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 B厅 09:30
中国历代瓷器专场
拍场仅见官窑弦纹炉,同类器仅清宫旧藏一例
不及本品冰裂莹澈,天青犹翠。
中国历代瓷器专场
lot2012官窑天青釉弦纹炉
高:15cm 直径:19.4cm
展览及出版:《私人珍藏重要名窑瓷器》(限量版),香港佳士得,1999年,封面。
官窑,可谓上品重器,享负盛名,寥若星辰。其简洁端庄,唯覃奥深渊,故时匠人神技巧思,尽谙美瓷韵致,窑火斑斓处,看尽一代思潮,出窑成品时,溢散赵宋文士雅调。官窑弦纹炉的公私收藏都极为罕见,仅见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一例。此器稀少性、重要性可见一斑。
“中兴渡江,有邵成章提举后苑,号邵局,袭故京遗志,置窑于修内司,造青窑器,名曰内窑,澄泥为范,极其精致,油色莹彻,为世所珍。”
——南宋叶寘的《坦斋笔衡》
记“宣政间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
——宋顾文荐《负喧杂录》
靖康之变汴梁陷落后,宋室南迁,定都杭州改名临安府,百废待举,内廷用器短缺,官窑应运而生。后人为了缅怀故国精美的器物,在皇城周边开设新窑,烧制出了一种继往开来的器物,史称官窑。宋人顾文荐的《负暄杂录》及叶寘的《坦斋笔衡》、清人王棠所著的《燕知阁知新录》等书均有记载。
时汝窑已难得:仅“大奁一、小奁一”
北宋南迁,徽宗第九子赵构定都临安府,建立了与金国对峙的南宋王朝,自此宋朝王室才得以延续了152年。江海相隔,南宋时期汝窑已极为难得,南宋周辉在《清波杂志》中感叹:“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为釉。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
南宋人周密在《武林旧事》中有一段记载:“绍兴二十一年十月,高宗幸清河郡王第。张俊进奉:汝窑酒瓶一对、洗一、香炉一、香合一、盏四只、盂子一、出香一对、大奁一、小奁一。”这应该是中国历史上记载汝窑最多的一次。
巧合的是,现如今存世仅有的两件汝窑三足奁,也正是一大一小。大的在大英博物馆,为大维德基金会捐赠,直径23.8厘米;小的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为清宫旧藏,直径18厘米。根据最新统计(吕成龙、韩倩《世界各地博物馆及私人收藏的传世汝窑瓷器一览表》),已经公开资料的汝瓷传世品只有92件,分藏在全球20多个公私机构和一些私人手中。北京故宫有幸收藏其中20件,收藏量位居全球第二。
这唯一的两件汝窑弦纹炉,很有可能就是南宋周密记载的“大奁一、小奁一”。故北京故宫和大维德基金会藏的两件传世汝窑弦纹炉均是北宋汝窑标准器。
修内司烧官窑者:延续江南富庶梦
由于创造了多次施釉的技法,官窑比汝窑更具层次感。正如明代曹昭在其《格古要论》中所云:“官窑器,宋修内司烧者,土脉细润,色青带粉红,浓淡不一,有蟹爪纹,紫口铁足,色好者与汝窑相类。
古人把汝窑奉为殿堂级的青瓷,它的蓝色开启了后人对青瓷新的认知,官窑的蓝继承了汝窑的韵味,更在其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官窑的诞生,让属于徽宗的天青之梦,得以在富庶的江南延续,这种梦幻的蓝色,深受后世帝王所珍。
由于宋代金石学以及皇室尚古之风的兴盛,宋代仿古造型的器物众多,宋瓷以仿青铜和玉器盛行,此类香炉正是于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本拍品即是仿高古青铜奁造型。这种器型极难烧成,薄胎为骨,多次施釉,天青之下,堆脂叠翠,层绽冰裂,融合了北宋汝窑到官窑技法被修炼到无以复加的高度,及至巅峰状态,浑然天成,叹为观止。
“奁” 在宋代有多种意义,既指放置梳妆用品的器具,亦可指盛放药品或食品的盒子,又可指嫁妆等,而香炉只是其诸多含义中的一种。其款式多种多样,有方形、圆形、单层、多层等,材质有铜、漆、瓷、藤、银等。三足、筒腹的陶瓷香炉,被大家称为奁式炉或樽式炉。
“ 少年才气发扬, 遂为唐体
晚节思虑深沉, 乃染宋调 ”
官窑弦纹三足炉,仅一例可考,为清宫旧藏,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藏这例与本拍品同高,而直径略大,故器身更为扁平,与本拍品器型比例略有差异。底部采用一圈十二支钉垫烧,与本拍品五支钉垫烧也略有差异。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汝窑弦纹炉,则与本拍品器型、比例几无二致,底部亦采用五支钉工艺。故知此炉继承汝窑制作工艺,为重现故国汝窑的天青神采,烧制而成。
弦纹立体,凸棱细致,更显器形之雅、釉色之净。釉面莹润,天青微蓝,层层冰裂浮现,布满绽纹开片,足见艺匠巧技精湛。底部五支钉垫烧,与汝窑三足炉类同,而露胎处呈深黑色铁骨,为官窑典型特征。
这种腹部有弦纹制式的炉等级极高,汝窑、官窑、定窑均有烧制,为宋至明代流行的一种炉式。其三组弦纹颇有讲究,此种炉乃《宣德彝器图谱》所言 “九元三极” 炉,弦纹九道,平均分三段铸于器沿、器腹、器足,一元为三,是 “照唐天宝局铸九元三极炉款式” 制造。因此又被寓为 “九思炉”。置此 “九思” 于案头,谓有惕厉、自省之意。
“九思” 典出《论语・季氏》:“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宋瓷美学,有着韦诗中“发纤浓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的冲淡平和。此重器可谓正是暗合了晚唐诗人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中“平居淡素,以默自守”的态度,满饮宇宙间的冲和之气,然后心鹜八极 “使万物莫不随其性”,从而虚静而一,顺乎自然,达成了徽宗“独与鹤飞”的审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