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我根本无人可画」: 弗朗西斯・培根1975年《自画像》
伦敦苏富比将于6月26日举行的当代艺术晚拍呈献弗朗西斯・培根的1975年作品《自画像》, 这幅作品反映他内心深沉的自省。
《自画像》作于1975年,无疑为弗朗西斯・培根著名自画像中的绝佳典范之一。他的自画像系列公认成就斐然,因此与艺术史上享负盛名的肖像大师──伦勃朗(林布兰)、梵高及毕加索齐名。此作用色及手法皆充分展现培根别树一帜的创作特质,以自画像形式自我诘问省思,是当之无愧的精彩杰作。
弗朗西斯・培根,《自画像》,1975年作,估价15,000,000–20,000,000英镑
1970年代被视为培根最深入内省自察的创作阶段,从他的情人乔治・戴尔于1971年猝然离世,激烈狂放的自画像便成为当时的创作特征。培根自觉是戴尔一生的悲剧推手,他心中的内疚与自责从未真正休止。他于1971年至1974年创作一系列巨幅「黑色三联作」,尝试驱除戴尔之死带来的悲痛。
「我创作过很多自画像,只因我身边的人们有如流萤般悄然逝去,除了自己,我根本无人可画。」- 弗朗西斯・培根与大卫・席维斯特对谈,1975年,载于《大卫・席维斯特:回顾弗朗西斯・培根》。
培根在创作三联作系列的同时,他所绘的自画像更趋复杂。在这些充满哀愁的作品之中,不论是尺寸宏大,还是精巧细致(仅14 x 12 英寸),画家化身成忧郁的现世象征。他倚在洗脸盆,容貌残缺不全,或细致描绘手表,用以强调生命无常。作品比例不论庞大或精细,这些自画像总令人联想到奥斯卡・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培根在现实生活默默隐藏悲痛,画布是他的痛苦的真正面目。培根表达悲伤情感的主要创作随着1974年的黑色三联作划上句号,然而随他日渐年长,历尽生离死别,戴尔的灵魂、自画像的描绘技巧一直影响深远,历久不衰。
乔治・戴尔于1971年逝世不久后,培根在苏豪区的友伴、《Vogue》杂志摄影师约翰・迪肯亦与世长辞。其后苏豪区著名会所「Colony Room」的女创办人穆里尔・贝尔彻于1979年离世。而引领培根与法国知识分子联系的重要人物索尼娅・奥威尔,与癌魔长期搏斗后终在1980年辞世。他们相继离培根而去,引来他的一句名言:「我创作过很多自画像,只因我身边的人们有如流萤般悄然逝去,除了自己,我根本无人可画。」(引述弗朗西斯·培根,弗朗西斯・培根与大卫・席维斯特对谈,1975年,载于《大卫・席维斯特:回顾弗朗西斯·培根》)然而,培根在70年代中期完成此作,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为他举行的回顾展正于当时揭幕,而他在巴黎的发展也蒸蒸日上,带动了创作色调的改变,标志着其重要后期风格的开端。
弗朗西斯・培根,《STUDY FOR HEAD OF GEORGE DYER》,1967年作 © THE ESTATE OF FRANCIS BACON. ALL RIGHTS RESERVED, DACS/ARTIMAGE 2019. PHOTO: 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LTD FRANCIS BACON
1975年的《自画像》显然捕捉动感瞬间,然而培根的容貌特征依然保持完整。戴尔离世后的数年,微细纠结的面相形态、时间带来的倦怠感成为其自画像的特征。然而本画却没有这些特质,反之散发着热烈的年轻活力。
若要培根讲解作品,他总是沉默寡言,强调自己的画作没有表达任何意思。然而有关其作品的学术研究众多,艺术史学家剖析当中多方面的隐喻及含意;从培根所运用丰富繁多的素材,启发不同方向的研究。
弗朗西斯・培根,1967年。© THE LEWINSKI ARCHIVE AT CHATSWORTH / BRIDGEMAN IMAGES
培根最初在自虐心态驱使下,让自己更深陷于内疚情绪,他回到戴尔自杀的酒店,就在培根的大皇宫回顾展开幕48小时之前,戴尔就在此处身亡。巴黎是培根实践艺术抱负的中心,因戴尔之死笼罩悲痛而诡异的阴霾,却又是成就其创作事业之地。他每到巴黎一次,逗留时间便愈来愈长,他需要合适的地方以便创作,因此于1975年6月(本作完成不久后),他在玛黑区比夏格街14号设立工作室。1977年,培根在克劳德·伯纳德画廊举行的展览空前成功,渐渐奠定他在巴黎的传奇地位,其创作更成为时代标志;他许多70年代中至后期的作品展现巴黎充满知性活力的氛围,同时糅合忧郁的内省沉思。
本作展现清晰澄明的时刻,画家在过去四年创作中深受悲恸之痛折磨,如今渐渐得到解脱。画中描绘的培根面容色彩丰富,看来全然释怀。本作展示画家热情洋溢的自我、表现技艺精湛的自信,见证他在创作上的巅峰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