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1899-1983) 四川内江人,祖籍广东省番禺。著名书画家、鉴藏家。因其诗、书、画与齐白石、溥心畲齐名,故又并称为“南张北齐”和“南张北溥”;与黄君璧、溥心畲以“渡海三家”齐名。20 世纪50年代,游历世界,获得巨大的国际声誉,被西方艺坛赞为“东方之笔”。韩熙载夜宴图,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董源 潇湘图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张大千是一位闻名海内外的大画家,而他的隆隆画名掩盖了他的鉴藏才能和成就。他对于古字画的鉴定十分自信,曾颇为得意地认为:“一触纸墨,辨别宋明,间抚签赙(fù),即知真伪。意之所向,因以目随;神之所驱,宁以迹论。”他还在《大风堂名迹》第一卷首自序中自称“五百年来精鉴第一人”。
收藏石涛作品最多,达500幅
张大千在鉴赏方面的才能主要来自于名师指点和临摹古字画及收藏古字画,大千早年跟随曾熙、李瑞清两位老师,因曾、李藏有众多历代名家字画,使大千养成了收藏鉴赏古字画的习惯和爱好。1925年张大千在上海宁波同乡馆举办第一次画展就获得2000大洋巨款,从此他开始大量收购古代字画。
1921年至1930年间,他曾在上海先后出版了《石涛和尚、八大山人山水精品》、《仿石涛山水金陵胜景》、《仿石涛山水册页》、《大风堂藏画》、《大风堂原藏石涛和尚山水集(三册)》等画册,可见其收藏古代字画不仅多,而且精。1944年他曾在成都举办了“张大千收藏古书画展览”,观者如云,甚为轰动。共展出所藏唐、宋、元、明、清古代精品170余件,其中有巨然、苏东坡、赵子昂、黄公望、文徵明、沈周、唐寅、仇英、陈老莲、八大山人、石涛等大家的杰作。有人曾以“富可敌国,贫无立锥”赠大千,大千观后又加八字“一身是债,满架皆宝”,一时传为美谈。
在大千的藏品中,以石涛的作品最丰。20世纪40年代初,大千收藏的石涛作品就有上百幅,他曾请篆刻家方介堪为其刻治“大千居士供养百石之一”印章,专为钤印石涛真迹之用。张大千晚年曾对友人说他收藏石涛真迹最多时约有500幅,美国的傅申先生在《大千与石涛》中说:“大千是历来见过和收藏石涛画迹最多的鉴藏家,绝对不是夸张之词,不要说当世无双,以后也不可能有。”傅先生还称张大千为“今之石涛”“石涛再世”。
700两黄金、20幅明代字画换来《江堤晚景图》
尤值得一提的是,民国时期,张大千爱画成癖,搜求无止,有时为购一幅古代名迹,不惜倾囊以付。据说,民国时期北京字画掮客一旦得知大千在北京琉璃厂鉴定字画,会争先恐后前往排队,请大千鉴定,大千遇上喜欢的,一般都会以较高价格吃进。
掮客也很乐于与大千交易,因为与豪爽有钱的大千交易往往收益不菲,大千也从中获得不少古代名迹。难怪有北京琉璃厂的古玩商认为,一般画家都是被琉璃厂吃的,只有张大千可以吃琉璃厂,可见大千在北平的能量。据记载,他曾用500两黄金、20幅明代字画换回著名的董源代表作《江堤晚景图》;用700两黄金购得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宋人《溪山无尽图》等名作,此外还用数百两黄金收购了董源力作《潇湘图》。
但在收藏道路上,张大千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也有过无功而返、忍痛割爱的遭遇。一次,他听说有一幅石涛的画要卖,便紧追不放,从南到北跑了很多地方,但每次都与“石涛”失之交臂,而最令他痛心的是,由于战争和时局的动荡,常使他辛苦积累的收藏化为乌有。1930年,日本侵占苏州,当时他正与哥哥张善孖住在此地。张大千因要外出,不得不将他收藏的画转移到网狮园交给哥哥代为保管。但很快,张善孖也离开了网狮园,所藏绘画因来不及带走全部丢失。幸运的是,放在北京的画全部保存了下来。这些画之所以能躲过日本人的炮火,是因为张大千的一个德国朋友开车帮他转移了画,并用船运到上海。张大千从上海把它们运到了四川。1949年,张大千随身携带少数精心挑选的自唐至清的名家绘画离开大陆,大部分画作留在了大陆。
甘冒“投机倒把”之大不韪
上世纪五十年代后,张大千栖身海外,一直没有放弃收藏,直到逝世的前几年。每遇佳作必全力买下,如果需要宁可负债,他的生命似在于昼思夜想之画幅的得到之上。正是有这样的收藏之癖,他才能够不断地积累佳品。在他看来,收藏是他邀请“老师”亲临自己画室教授其绘画的途径,藏品是他衡量自己绘画水平的标准。他喜爱游历名山大川,但无论何时何地,他总要随身携带一些古画。他这么做,不是为了画的安全,而是出于时刻让“古代大师”给他创作灵感的打算。
1952年张大千移居阿根廷筹钱时,买家指名索购他最心爱的南唐顾闳中手卷《韩熙载夜宴图》和五代董源的《潇湘图》。消息传出,令人大为震惊。移居阿根廷后,张大千特意进行了一次北美之旅,以此打听美国公私收藏家对中国古书画的接受程度。令人欣喜的是,美国的确是当时古书画交流的一大市场所在,张大千的选择是正确的。王季迁、顾洛阜等收藏家,成为张大千在美国变卖收藏的两个重要渠道。相比较而言,身为吴湖帆大弟子的王季迁在选画时更为“严格”,因为对大千的收藏十分了解,有时他还会点名索要,对此大千虽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应该说,张大千的收藏与变卖,一切都是源自生活的需要。不仅如此,面对巨大的经济负担,他甘冒“投机倒把”之大不韪,费尽心思进行古书画交易,其心智与胆魄令人敬佩。同时,他所能持有的“有舍才有得”的收藏原则,恰如王世襄所言“由我得之,由我遣之”,从容豁达地处理这些“身外之物”,最终也因此,他才会在晚年将所有收藏悉数赠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毫无留恋。
收藏家说
要鉴定真画假画,不只要看笔触等,更重要的是看气韵。真画有一股真气,像是要对你说话(当然,这是要对书画鉴赏达到某种程度后才能听见这种语言的)。比如说,宋人的画我们于今天看来,就要比明人、清人看得更清楚,因为旁证更多了。先说纸,由宋代挂到现在,定然看得出痕迹。再说墨,则宋人的墨是最好的,墨色因年代久远,也必然会变,这也观察得出。其次再看题款以及收藏章等,元、明、清各代的收藏章均各有特色,印的颜色是不能掺假的。——张大千
逸闻 帮关山月卖画
1943年前后,抗战中的整个中国都处在极端困难之中。那时,关山月刚刚从美术学校毕业,踌躇满志,准备干一番事业,于是就在四川成都提督街豫康大楼举办了一次画展。
一天,张大千带了一个学生上街,路过这里。他一看里边是画展,就进去浏览了一圈。当时,看热闹的人挺多,却没有人买画。张大千因另外有事就匆匆离开了,但走出了两三条街,都没说话,像在沉思什么。突然,他停下脚步,对学生说:“我给你点钱,你回去一趟,看看画展上哪几张画价格最高,给我订上三张。一定照我说的去办。”学生纳闷地说:“老师,你为什么一下子要订三张呢?还要价格最高的?”张大千说:“你别问那么多,我看这个青年的画不错,功底很好,创造力也很强,我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我们年长的不关怀他们谁关怀?要关爱年轻人,扶持他们的成长。其实我也不认识他,我只知道我应该这样做。”
一个星期左右,关山月的画就被一抢而空了。人们都认为,既然张大千先生都买他的画,那么他的画准是水平很高了。
(参考文献:《收藏》、《新民周刊》、《民国十大藏家》、《中国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