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无事,从柜子里请出二方古砚来欣赏,思量着其形制如何?线条怎样?看着,看着,忽然想到,收藏是什么,价值是什么?于是思绪如流水,欲止不休……
想想也是,多少年来,逛地摊,奔旧铺,餐风饮露,日曝雨淋,辛苦难言,所为何来?常常见网友谈论藏品的价值,收藏的意义,虽然众说纷纭,结果莫衷一是。那么,收藏的本意是什么、藏品的价值如何衡量,收藏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些都是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说起收藏,大家好像都明白其含义,然而,在当今收藏热潮的影响下,这个概念已经逐渐加入了新的内涵——投资。收藏,其本意为收聚蓄藏,收集保存。中国古代文人喜欢称为“藏弆”,也作“藏去”,《汉书·游侠传·陈遵》:“性善书,与人尺牍,主皆藏去以为荣。” 颜师古注:“去亦藏也。”,“藏弆”又常常与“什袭”相连,有珍藏传代之意。当然,在古代,藏品也有交流,一种是同好者互通有无;一种是通过商人为中介,富裕时购买欣赏,落拓时典卖安家,但作为藏家,一般是不以此牟利为生的。
至于藏品的价值,大体由历史价值、文化价值、欣赏价值、经济价值四部分组成。
历史价值——藏品本身体现的时代感。一件旧石器时代的石器,可以说没有多少欣赏价值,但它代表了初民的智慧,这就是历史价值。一方秦代的古研,它随形磨砻,光素无纹,相对于后世丰富多彩的古砚形制来说,欣赏价值也是有限的,但是,他首先会给你带来一种历史感,这就是古砚的历史价值。
文化价值——藏品本身体现的时代风貌和地域风俗的总和。文化的概念相当广泛,从纵向上说,历史上每个时代皆有不同的时代风貌;横向上说,每个地域的民俗风情也各异其趣;同时代中,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又有不同的取向。
举砚为例,常有砚友认为,在古砚收藏中,只有文人铭文砚才能体现古砚的文化价值,这是对文化这个概念的误解。文人砚虽然领时代风气,但它不代表其整个时代砚作的总体面貌。民间砚也是文化载体,它在时代文化的总体背景下,表现出独特的造型特征和鲜明的创作风格,其与文人砚一样,同样具有文化价值。
欣赏价值——藏品本身体现的美。
美,在人们心中是不同的,欣赏主体(人)犹如不同曲面的“哈哈镜”,所照之物相同,而所得其影各异。砚的欣赏也是如此,同一物象的造型、纹饰,往往会随着欣赏者的文化背景,得出截然不同的感观。然而,判断作品美丑的基本原则还是有的,我认为,形式美原则就是一个衡量标准。砚,不管是随形雕花,还是规矩无纹,都可以从其本质特征上去判断,作品本身的线条、体积、质感、比例等基本因素表现是否合度?通过不同组合后,是否符合多样统一的组合原则?懂得形式美,会使人在审美过程中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东西。从而发现,形制、线条、体量、色彩等元素会表现出崇高、优美、圆润、刚劲、敦厚、精致、绚丽、柔和等意象,拓展审美视野,丰富审美感受,体会出更多的乐趣。
经济价值——藏品流通过程中的量化指标。藏品的经济价值之体现就是价格,只有当藏品作为商品,在流通过程中才会出现价格。同样以砚为例,一方砚在藏家书斋中,或为使用,或为欣赏,此时不存在价格,只有价值。价格只能反映藏品的部分价值,故以价格来衡量价值是不全面的。
如今的收藏活动,大体有三种目的:收藏、收藏+投资、投资,由于目的不同,所以对藏品的要求也不同。收藏者是收自己喜欢的东西,投资者是收大众喜欢的东西,而收藏+投资者则比较为难,它必须两者兼顾,常常顾此失彼,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然,也可能自己喜欢的和大众相同,那就皆大欢喜了。
收藏的本质意义,我觉得主要是为了欣赏,是一种精神寄托,是一个自娱的过程。审美过程是主观的,无目的性的,你可以喜欢一方雕工精美,材质优良,铭文累累,传承有序的古砚,体会着作者创意的清新、技法的高超和历代藏家的心情。你也可以喜欢一块古砖,半片残瓦,哪怕它没有任何文字信息,也会玩味其斑驳的线条,残损的变形,无中生有的体会出古拙的意象,历史的沧桑。
收藏时,缘于兴趣,随缘而得,不以得喜,不以失悲;欣赏时,心无旁骛,漫无目的,心飘万里,思接千古;我想,这或许就是收藏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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