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是传统文化的中心,又是现代艺术的摇篮,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前期,除了五花八门的现代艺术流派之外,巴黎画坛上还活跃着一群不属于任何流派的艺术家,他们大多来自不同国家,生活清苦,较多地保持着与传统绘画的联系,虽然单枪匹马,却都有着鲜明的个性和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巴黎蒙巴纳斯
“巴黎的宠儿”藤田嗣治(1886-1968)与“东方马蒂斯”常玉(1901-1966)是其中代表。一位来自日本,以东方独有的风格与样式,倾倒了法国乃至欧洲,赢得了世界级声誉;一位来自中国,极具才气,因秉性孤傲、自由放任,以致半生孤寂潦倒,却在身后赢得盛名。盛名有先后,表层之下则是同样身为游子不可言说曲折的漂泊过往。
1913年,藤田嗣治在驶往巴黎的邮轮上
藤田嗣治出生于日本东京一个名门之家,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并成为较早赴法国留学的日本学生。他从东京美术学校毕业后不久,于1913年前往法国,与来自荷兰的凡东根、意大利的莫迪里阿尼、立陶宛的苏丁、西班牙的毕加索等人成为好友。
1904年,毕加索居住过的“洗衣船”,这里是巴黎现代艺术运动的起点
1917年,藤田嗣治在蒙巴纳斯画室
常玉小藤田嗣治15岁,出生于中国四川,亦是书香世家。在藤田踏上法国土地的时候,常玉即将开始跟随近代著名文学家和书法家赵熙研习书画,至1921年赴法,浸染了深厚的中国传统美学精神和文人情怀。常玉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毕业后,没有继续接受学院式美术训练,而是和藤田一样,在巴黎自由的艺术环境中成长。从1925年开始参加巴黎独立美术沙龙。而此时藤田在欧洲的声名已经如日中天。
藤田的一举成名始于1920年法国秋季艺术沙龙,他有六幅作品入选,作品中强烈的东方韵味为他赢得广泛的人气。作品中就包含以吉吉(kiki)为模特所创作的《躺卧的裸女》。吉吉被称为“蒙巴纳斯女神”,明眸皓齿,性格奔放,是1920年代巴黎画派众多画家最钟爱的模特,也是藤田第一位裸体模特,以及他一生深藏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藤田嗣治 蒙巴纳斯的吉吉 私人藏
以吉吉为原型创作的系列作品是其成名之作,比如《寝室的裸女·吉吉》被巴黎市立现代美术馆收藏。后来的岁月中,藤田嗣治多次提到他和吉吉之间超越画家与模特关系之外的患难友情和刻骨记忆,“人间的情谊是没有国界的——我以自己的体验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种幸福。”
二战结束后,藤田嗣治在东京的画室作画。(后面是已完成的油画《优美神》)
留学海外前深厚的国学修养,加之到巴黎后表现主义、野兽派和立体主义等的影响,常玉的作品融合了中国的笔墨神韵和西方现代绘画的力度,在西方人看来,常玉的作品充满了中国味道;而在东方人眼里,常玉的作品又带有明显的西方现代主义痕迹。
中国传统文化是常玉艺术的起点与土壤,西方现代艺术则成为常玉艺术的养料与阳光。他将中国美学的含蓄内敛与西方美学的夸张外放柔和在一起,中西文化因素在他的画面上自然交融,回味悠长。
2017春季拍卖会 体物/状物: 现当代纸上作品专场
藤田嗣治 蒙帕纳斯的吉吉
1927年 纸本素描
23.5×35cm
RMB:80,000-120,000
藤田嗣治以吉吉为模特的纸本素描作品《蒙巴纳斯的吉吉》创作于1927年,画中的吉吉斜倚侧卧,肤色透明,线条优美,呈现出其鲜明的个人风格。正如同艺术家在谈到选择女性肌肤为表现题材时的缘由,“某一天偶然的思考,眼前浮现出春信、歌磨的画,仅仅窥视到脚的一部分、或是膝盖周边的小部分,就能够彻底感受到对肌肤的真实感的描绘,由此我第一次决心以肌肤这个最美的题材为表现对象。”
而在创作《蒙巴纳斯的吉吉》的三年之前,藤田嗣治已经遇到他生命中第二位重要的女人,也是他的裸体模特——白雪(Youki);再者,在其之后一生同类型的创作中,呈现出似有似无的相似性。如此看此件作品,背后是否含有其他的深意,给予我们很大的想象空间。
2017春季拍卖会 体物/状物: 现当代纸上作品专场
常玉 黑帽女士与老人
1928年 纸本水墨、水彩
47×29cm
出版:《常玉素描与水彩全集》编号之W113、W154
RMB:500,000-600,000
差不多在同时,1928年常玉创作了《黑帽女士与老人》,著录在《常玉素描与水彩全集》,是难得一见的双面彩墨人物。他先用奔放的线条勾勒出人物的大体轮廓,注重线条的书写性,用笔简练洒脱,然后施以淡彩,寥寥数笔,尽显中国传统中,不重形似而以气韵神采为最高准则。
画品诚如人品,常玉儒雅君子,孑然一身。他用西式的绘画材质传达了一个东方画家的内心感悟,以遒劲流畅的线条、趣味化的构图表现出简约高雅的独特魅力。常玉虚静恬淡的人生态度,已觉悟的人生,强调绘画要画出真实的情感,将自己情感完全融入绘画之中。
2017春季拍卖会 体物/状物: 现当代纸上作品专场
常玉 双手捧着脸的女子坐像
纸本水墨
30.9×20.5cm
出版:《常玉素描与水彩全集》编号之D2351。
来源:附衣淑凡女士鉴定证书。
RMB:100,000-150,000
常玉则将他的精神乌托邦寄托于裸女、静物作品之中,空灵超脱。常玉对于名利,从未考虑,绘画是他的爱好,他的习惯,他只是把绘画作为抒发情感,表达自己的方式。仅此而已。而透过这些作品,如果世人能够激活潜意识中自由随性的自我,或许这就是常玉绘画的初衷,或者说是常玉绘画绘画所要表达的思想核心。单纯如童年,空旷如命终。
有人讲,常玉在生前也有成名的条件与机会,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他的艺术在巴黎已经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时人评“不能清楚界定到底是巴黎画派滋养着常玉,还是常玉影响了巴黎画派”。或许正是诸多原因或巧合,常玉遗憾错过了登上巴黎艺术之巅的机缘,藤田嗣治则幸运的成为了巴黎的宠儿。
1922年,刚成名的吉吉(左) 口衔玫瑰花的吉吉(右)
1953年,“蒙帕纳斯的女神”吉吉去世,她的遭遇坎坷。战后她虽然还出入蒙巴纳斯的咖啡馆试图当歌女,但早已青春不再,嗓音也勉为其难,健康状况与日剧下,最后在贫困交加中结束了一生。
藤田嗣治向吉吉的墓穴投放鲜花
巴黎的报纸在关于吉吉葬礼中的新闻中写到“蒙巴纳斯的女神吉吉走了。忠于友情的藤田嗣治前往莱利克医院向她的遗体表示哀悼。”记者拍到了藤田嗣治向吉吉的墓穴投放鲜花的瞬间,白发苍苍的头低垂着,背部微躬,再次感到那个曾经的时代一去不返,寂寞和苍凉的身影令人唏嘘。
2017春季拍卖会 体物/状物: 现当代纸上作品专场
藤田嗣治 女孩
1950年代 纸本水墨、水彩
26.5×19.5cm
RMB:350,000-450,000
1950年代,藤田嗣治加入法国籍,在这一阶段,他的创作多为儿童题材。《小女孩》就是这一系列作品中的一件,画中的小女孩也多次出现在他其他的作品里。表情呆滞,形象雷同,这是藤田嗣治笔下儿童形象的共同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