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玉印
中国玉器,博大精深。在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发展进程中,玉器不仅代表着不同历史时期的艺术成就,更是中国古代社会文化的真实写照。在灿若星辰的玉文化历史遗存中,玉印是极富特色的古代玉器之一,同时也是格外珍贵的古代玉器品种。
为什么古代玉印格外珍贵呢?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文化习俗。
在中国古代,伴随着文字的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印章最早出现在商代。
安阳殷墟出土商代甲骨文
早期印章多为铜印,最早的玉质印章出现于西周时期。
2016年,陕西省渭南市的文物考古部门,在一座西周早期墓葬的考古发掘过程中,发现了一枚龙钮形玉玺。这是迄今为止,西周早期墓葬首次发现的随葬玺印,也是中国印史上目前所见最早的玉质印章。
陕西渭南西周早期墓葬出土的龙钮形玉玺
根据先秦玉器珍贵的价值属性,我们不难推测玉玺拥有者的贵族身份,其无疑是当时社会的上层贵族,如果没有相当的权势和财富,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贵重的宝物。
同时,结合现代考古发掘的诸多玉印实物,还可以印证历代史籍关于古代玺印的另一则记载。
按照先秦惯例,带有私人姓氏的印章往往讲究“生佩死殉”,意思是玺印主人生前会随身佩戴玺印,去世之后玺印则会作为逝者的重要印信被随葬。
汉代“程竈”(鸟虫篆)玉印
汉代“程竈”(鸟虫篆)玉印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古代“视死如生”的敛葬文化。尤其两汉时期,厚葬之风愈演愈烈,而玉印几乎是每个高级贵族的敛葬“标配”,由此可见玉质玺印在古代王侯贵族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其次,价值观念。
中国玉器源远流长,早在距今8000多年前的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早期,玉器就从石器中剥离出来,被远古先民赋予了珍贵的价值属性。
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原始社会的“神玉”时代,还是商周战汉的“王玉”时期,玉器始终是中国古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贵重珍宝,其价值远远凌驾于一切货币之上。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西汉白玉“皇后之玺”
以至于当周武王率领“多国部队”攻破朝歌,商王帝辛鹿台自焚时仍念念不忘珍宝美玉,最终——“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
春秋早期,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大名鼎鼎的齐国国相管仲更是提出了“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的价值观点。
到了战国时期,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玉器价值被更进一步放大,其势头之威猛,颇有近现代南非“血钻”的架势。战国时期诸侯之间为了争夺美玉,甚至到了举国兵戎、刺刀见红的地步。
广州西汉南越王墓出镂雕龙凤纹重环玉佩
公元前283年,秦昭王听说赵国得到了和氏璧,一时间羡慕嫉妒恨,想要将其据为己有。于是便和赵王商量,表示愿意用十五座城池换取和氏璧。赵王很闹心,交换怕秦国耍赖,不换又怕挨打,辗转反侧急得睡不捉觉。
后来还是谈判专家蔺相如接过麦克锋,表示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叫事儿,是事儿也就烦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事儿。
跟着二话不说揣起玉壁出使秦国,从而演绎了一场急赤白脸的“完璧归赵”历史大剧
陕西凤翔马家庄出土春秋秦式玉璧
尽管项目最终没谈成,但是十五座城池的报价却真心可观,哪怕十五座县城呢,一年的GDP少说也值几个“小目标”吧,由此可见战国时期玉器价值骇人听闻的夸张程度。
而先秦时期玉器价值观念的形成,既是古代玉文化发展的必然,也是先秦玉器巅峰的真实写照。
同时,封建等级。
在中国古代,玉器历来都是统治阶级贵族最为认同的贵重珍宝,这一特征在先秦时期尤为突出。
陕西宝鸡益门村出土春秋鸭首形玉带钩
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周王室日渐式微,天下诸侯各自为政,伴随着诸侯列强纷纷崛起,诸侯们为了彰显权势,纷纷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强权标志”。
而玉器显然是当时最具权威也最有说服力的身份象征,因此这一时期的玉器生产逐渐进入鼎盛阶段,各种从前为周天子专属、象征着王权威信的玉器,成为天下诸侯拼命玃取的珍贵资源。
战国“陈顺”玉印
战国“陈顺”玉印
由于玉玺印不仅具有资源价值,同时还是表明身份、象征权势的重要印信凭证,所以更为诸侯贵族所看重。到了战国晚期,随着秦国一扫六合统一天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帝国闪亮登场。
秦王赢政感到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激动之余声明以王号不足以显其业,乃称皇帝,是为秦始皇。
秦代“姚歇”玉印
秦代“姚歇”玉印
古代玉玺印正是从秦代开始,出现了规范而森严的等级限制。在秦朝之前,古代印章统称为“玺”,直到今天“古玺”这一称谓仍然是秦朝以前印章的概称。
但是自秦统一中国以后,秦朝规定只有天子之印才可称为“玺”,其余人的印只能称为“印”,自此最高皇权统治者将“玺”的称谓和使用权收入囊中,于是玺印之别出现了。
从今天存世的先秦玉玺印来看,拥有者无一例外都曾是叱咤一方的风云人物,玉玺印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古代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由此可见古代玉玺印的弥足珍贵。
秦代“王猷私印”玉印
秦代“王猷私印”玉印
最后,文物价值。由于古代玉印特殊的文化内涵,从而使其具备了其他玉器难以比拟的文物价值。
尤其在现代考古过程中,一枚古代玉印的发现不仅代表着拥有者显赫的家世背景,同时还意味着其中蕴含有重大的历史文化信息,因此具有极其珍贵的文物价值和研究价值。
例如2011年开始考古发掘的江西南昌海昏侯墓,其墓主人身份的确定,最有力的证据就来自墓葬内棺发掘提取的一枚玉印。
西汉海昏侯墓“刘贺”玉印提取现场
西汉海昏侯墓“刘贺”玉印提取现场
这枚玉印被发现时,恰好位于墓主人遗骸腰部位置,玉印上的“刘贺”二字不仅直接证实了墓主人正是西汉第一代海昏侯刘贺,而且结合史籍文献的记载,进而可以准确掌握墓主人的生平履历、下葬时间等重要历史信息。
因此从文物考古研究的角度讲,这枚玉印的价值堪称无与伦比的巨大。
西汉海昏侯墓出土“刘贺”玉印
无独有偶,江苏徐州狮子山西汉楚王墓等一系列高等级汉墓,也正是由于历史上曾被多次盗扰,大量珍贵文物几经洗掠,因此未能获得确凿的实物佐证,至今不能断定墓主人的准确身份。
现代考古史上,有许多古代高等级墓葬正是由于各种原因,因为未能出土印玺等确凿证据,从而留下了许多历史悬案。由此可见,古代玉印对于历史考古和文化研究的重大意义。
南越王墓出土西汉早期玉质玺印
南越王墓出土西汉早期玉质玺印
由于古代印玺在历史文化领域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加之玉文化历来在传统文化中占据着重要的历史地位,所以玉质印章在古代印玺中堪称神一般的存在。
古代玉印不仅反映出使用者特殊的身份地位,同时还蕴藏着巨大的历史信息,而且更反映出古代玉器的艺术风范,因此更具有极其珍贵的文物价值和研究价值。
秦代印有“右丞相印”印文的封泥
汉代“长乐万岁大利”玉印
汉代“长乐万岁大利”玉印
清代青玉交龙钮孝庄文皇后尊谥宝玺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清代皇帝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