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好写经,据传,宋苏东坡偏爱《楞严经》,多次贬谪,亦不忘随身携带,翻阅抄写;明太祖朱元璋痴迷《金刚经》,作为一国之帝,曾反复抄经多达几百遍。
手抄经文,一横一竖,具是智慧;一撇一捺,皆是传奇;于写经中静心,于经文中顿悟。
但若说凡人最喜抄的经文,便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凡五十四句,二百六十余字,字字珠玑,让灵魂与心境冲撞交流,进行一次心与心的谈话,达到相契共鸣。
每一次落笔,如空谷的幽兰,又如碧波的清莲,在纸上恣意荡漾,散发出淡淡的的香气,绵长而悠远。
写经亦是修行,写在纸上,印在心间,是一次次心的历练。
此经亦不拘佛典,凡儒家经典、道家册本、寻常竹帛,皆可誊录,只需言之有物,言之有理,乃性之所好、情之所寄便可。
人品虽殊,性情各异,笔势所运,邪正自形。于落笔字可见学识、才能与志向。凡人写经,不入时物,身心之修养,耳目之供给,莫不以心寄道;匠人琢经,一凿一錾于玉石上镌刻,虔诚琢磨,方显其诚。
玉者,灵也。自顽劣的磐石中走出,遭山川之洗礼,吸日月之精华;经世间之尘嚣,历沧海之桑变;光华内敛,流光暗藏,本是神物,若以经文辅之,可谓神灵之物。
但一琢一磨,大为不易,玉之坚,既坚强,又脆弱,须知轻、重、缓、急,亦要起、承、转、合,相互呼应。
何处入刀、何力运刀、何深何浅,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经文之气象神韵,具在这微妙之间。
一部完美的玉经,可见玉之硬,经之柔,如行云流水,汪洋恣意,道亦在其间矣。静心读之,佛心禅意亦随之缓缓流淌,意蕴深长,让人多几分心平气和,少几分焦躁烦闷。
乾隆一题联曰:每闻乐事心先惬,或见奇书手自抄。
写经贵在真诚,唯有“禅定”方能如此。诚心所写之经,能让人静心凝神,心正气和,达到清逸脱俗,仙风道骨的境界,亦能让人从外在形式感受到其中的思想、内容与精神,引起欣赏之人的共鸣,得到美的感受,心灵也会为之涤荡。
玉琢心经,较之手写,更为不易,却更能引起后人的共鸣。空持百千偈,不如写经去。在烦躁之时,不如手抄一卷经,欣赏一部玉琢心经,自会抚慰人心,涤荡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