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亿港元的明代佛像。受访者供图
上周，中山市五觉斋文化艺术有限公司负责人郑华星，以2.3644亿港元的价格从香港苏富比四十周年秋季拍卖会上，拍得一尊明永乐鎏金铜释迦牟尼佛坐像，创下中国雕塑品世界最高拍卖纪录。
这一消息在国内外引起了广泛关注，围绕这尊佛像的价格与价值、收藏与去向，社会议论纷纷。昨日，郑华星接受信息时报记者专访，表示希望社会更加关注佛教艺术本身的大美，而不是某一件藏品的具体价格，并建议有意试水佛教造像收藏的人，“佛像与普通的艺术品不同，不要为经济目的涉入佛像收藏”。
郑华星。信息时报记者陈文杰摄
天价金佛能否落地广州
竞拍刚一结束，郑华星就对媒体表示，希望“佛住香山”，让这尊意义重大的明永乐鎏金铜释迦牟尼坐像永久居留在香山(今中山、珠海、澳门地区)的某个博物馆或寺庙之中，供公众瞻仰，但经过这些天来社会各界的讨论与商请，他的想法有所改变。
“有人问我，既然你的初衷是让国宝回归祖国，让更多的人有机会瞻仰这尊佛像，那么是不是可以选择国内更加殊胜的其他地方来分享这份福德呢？我觉得也有道理，虽然我对中山有深厚的感情，但其他殊胜宝地如果和这尊佛像的因缘更深，那也不妨随缘欢喜。因此，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发布信息，通过网络或者其他媒体，向全国人民征询建议，寻找这尊佛像最好的永久住地。”郑华星说。
对于这个住地，郑华星的要求是“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都要好，得到当地大多人民的虔敬欢喜之心，而不是成为某个旅游景点”。他告诉信息时报记者，“今年之内，一定会落定这个地点，然后建一座宝殿供养，让大家都有机会瞻仰，感受中国造像艺术的大美神韵。”
众所周知，广州作为六祖达摩的西来初地，与佛教文化有着深厚的关系，那么位于广州的文博机构或者寺庙有可能得到这个永久供养佛像的机会吗？郑华星回答说：“我并没有预设一个答案，总之一定不会放在我自己家或者五觉斋里面，并且不会转手出去，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收藏或者投资。”
重行“历史使命”的全国巡展
在这个永久住地最终决定之前，郑华星计划让这尊佛像在中山、北京、青海、甘肃、西藏、四川等地区进行全国巡展，让它完成它最初的历史使命。
郑华星告诉我们，目前这尊佛像还在香港，等待海关等手续的办理以及一场庄严的迎接仪轨。
今年11月8日，一个名为《佛韵—造像艺术集粹展》的佛教造像展将在首都博物馆开幕，汇集了来自全世界各地机构与藏家的珍贵典藏，其中就有借自郑华星的佛像珍藏。“如果这尊永乐鎏金释迦牟尼像能赶上这次展览就最好了，当年它就是在北京被铸造和供养的，历经红尘回到国内，应该先让它回一次京，然后再继续当年的历史使命之旅”。
郑华星口中的“历史使命之旅”，是指明永乐年间佛教造像的独特历史意义—明永乐皇帝为了汉地和甘、青、藏、蒙的文化相融，当时倾全国之力铸造了独具一格而又符合各族人民审美的佛像，并作为赏赐馈赠这些地区佛教领袖的殊胜礼物。所以其具有深远的政治意义，是多封众建，文化相融，民族团结的体现。因为种种原因，一些宗教艺术收藏界人士认为，这尊佛像当年并没有被送往藏区，而是留在宫廷中供养，如今能够让它行旅四疆，具有国家团结和谐的历史象征与现实印证。
一个雕刻者眼中的永乐佛像之大美
五觉斋在收藏界的首次闻名，是因为独创的“金丝楠木薄浮雕”艺术。在斋主郑华星眼里，美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依存的：“特别是中国文化，几千年的历史，五觉所感，无不向美，当代艺术市场很繁荣，但不代表艺术繁荣，一些作品标榜强烈个性，却失去了审美的共通性。”
今天的美术作品，能被后代承认吗？在郑华星看来，仅以雕塑而言，“整体的雕刻水平，技法和审美都式微了，包括佛教造像方面，大量的造像，看起来很华丽，金碧辉煌，造型张扬，但没有神韵。”
而明永乐年间的佛像造像艺术，则达到了一个巅峰，“佛教造像史源远流长，时间空间覆盖都很广，一代一代雕塑者将发自内心对至善至美的理解融入佛像的雕刻之中。到了永乐年间，更颠覆了三千多年的青铜工艺史，用特殊的合金铸造，延请尼泊尔、西藏、蒙古、中原各地能工巧匠，倾一国之力打造出的符合各个民族的最高审美的形式。精益求精的工艺，塑造中华金铜雕塑史中最辉煌篇章”。
不要为经济目的进入佛像收藏
“在香港，所有的媒体采访我的时候，都称我是佛教艺术收藏家，当时我没觉察出有什么问题，直到拍卖槌响的那一瞬间，才忽然醒悟这种称法的不妥—怎么能用收藏这个词来描述佛像呢？只能说是供养者嘛。”郑华星告诉我们。
2.3亿竞拍成功一尊佛像，对于近年来稳中有升的佛像市场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必然会引起市场的波动。
对此，郑华星有些无奈：“很多人一开始关注的不是这件事的历史价值、人文价值，而是它的价格。也许能让更多人从关注价格开始慢慢关心和了解佛教文化本身，也不是件坏事。至于市场，波动是必然的，但绝非我们的初衷和我们想看到的，但我们没办法左右，因为市场太大了，怀着各种观点各种目的的人都有，但是我还是要敬告正在收藏和准备进入佛教造像艺术收藏的人，希望对于我们祖国的优秀文化，我们第一个责任是保护，第二个责任是传播、分享，第三个责任能让这个文化有效地系统地传承、研究。在这个过程当中，获得合理正常的经济效益是应该的，但是不能以此为目标去进入，这样不但失去了原本的意义，还很容易被人利用，造成经济损失。”
采写信息时报记者冯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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