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伟哉·简介:
孟伟哉,男,1933年12月生,山西省洪洞县人。着名作家,当代画家。曾任中共中央宣传部文艺局局长,国家新闻出版署专员,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秘书长。
1958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1948年参加革命工作,历任太岳第八纵队军政干校学员,连队宣传员,一八0师文工队副分队长、师政治部宣传科见习干事,五三八团宣教股见习干事,师政治部秘书,中国人民大学语言文学系讲师,中共中央宣传部文艺处干事,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副总编辑,《当代》副主编,中共青海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及省文化厅厅长、党组书记,《现代人》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当代》主编,中央宣传部文艺局局长,中国文联党组副书记兼秘书长。全国第八届人大代表,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理事、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委员。1950年开始发表作品。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着有长篇小说《昨天的战争》、《访问失踪者》,作品集《孟伟哉诗选》、《孟伟哉小说选》,论文评论集《作家的头脑怎样工作》,散文集《人在风云幻化中》,中篇小说《夫妇》、《黎明潮》、《安尼丝之谜》、《望郢》、《旅人蕉》、《逃兵戈尔巴托夫》等10余部,短篇小说《归途》、《一百名死者的最后时刻》、《战俘》等100余篇,画册《我的画》等。部分作品译有多种外文版本。中篇小说《一座雕像的诞生》获首届《解放军文艺》奖。
人生经历
少小从戎
1940年春,6岁的孟伟哉被带到邻村去参加一场秘密的追悼会。在反共高潮中,他的父亲——身为山西青年抗日救国决死队排长的孟守义牺牲了。对年幼的孟伟哉而言,父亲离去最直接的影响是:他失去了安定的生活。母亲被迫改嫁,封建世俗的流言蜚语又开始在他们周围弥漫。走在村里,孟伟哉总觉得抬不起头来。“那时,我迫切地想要离开那个地方,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1948年6月,14岁的孟伟哉终于如愿以偿,加入革命队伍,离开家乡,开始征战生涯。1951年,尚未成年的孟伟哉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时任60军180师政治部见习干事。刚满17岁时,他随部队入朝参战,两年后,被调任为师政治部秘书。在朝鲜战场,他经受着战火的洗礼。
1953年5月30日,夏季反击战战事正酣。孟伟哉手捧文件,疾行在师指挥所的羊肠小道上。突然,敌机来袭,随着一声巨响,他失去了知觉。孟伟哉后来才知道,敌机在离他不远处投下炸弹,他身旁的两名女战友牺牲了。
在战地医院,孟伟哉的整张脸被包扎得只露出眼睛、嘴巴。“我的皮肤被气浪灼烧,剧烈疼痛,连汗毛都碰不得,但我当时没有叫、没有哭、没掉一滴眼泪,那真是士气高昂呀!”至今,孟伟哉仍清晰记得,在送伤员返回祖国的白色火车上,他仍在烟盒纸上写着诗歌,令护士们很奇怪。
在辽宁省安东(今丹东)市区的某个礼堂里等待中转时,孟伟哉借了旁边一个伤员的小镜子一照,看到他被炸伤的耳朵竟突兀地冲着前方,就像小孩子的手一样大。这时,孟伟哉不禁潸然泪下。此时此刻,他才开始意识到这副容貌将会影响自己未来的生活。来不及多想,他请旁边的伤员帮他重新包扎。“这样耳朵虽然基本复位,但由于包扎得太紧,又有些新的变形,而且留下长期炎症,至今两只耳朵长得也不一样。”孟伟哉指着自己的耳朵继续说:“我父亲为国家牺牲,我为国家负伤,我们两代人没有对不起国家!”
笃志南开
1953年底,20岁的孟伟哉被鉴定为三等乙级伤残,作为荣誉军人回到山西。伤残后,他决心上大学。“既然不能上战场了,我就提高文化,去当个新闻记者,把那些曾和我并肩作战的英雄们记录下来。”
刚入伍时,孟伟哉按照部队的要求写了一篇文章,教导员对他的评价是“粗通文字”。部队里一贯注重战士文化水平的提高,在这种大气候下,好学的孟伟哉更是惜时如金,抓住一切机会学习。朝鲜战争转为阵地战,两军对峙,这使孟伟哉获得了更多时间来学习。他喜欢文学,在部队写通讯,也写诗歌和小说。1953年评军衔前测验文化时,孟伟哉被评定为高中学历。
孟伟哉继续读书的想法得到了部队领导、战友们的支持。拿着山西民政厅的介绍信,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北京大学和南开大学作为高考志愿。
报了名,离高考只剩下25天。从未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孟伟哉暗下决心:“既然要考,就一定要考好。”他向朋友借来从小学到高中的全部文科教材,开始不分昼夜地苦读。“啃”完这厚厚一摞教材,他又蹲到书店里阅读相关课外书。他以军人的毅力和倔强拼搏着,困了,就用凉水冲头,灌下大杯浓茶来提神。为了保证有充沛的体力,他常常下“馆子”,挑有营养的菜吃。短短25天,他竟把三个月的津贴费“吃”掉了。
天道酬勤。首先开考的语文让孟伟哉信心倍增,有话可说。面对作文题《你为什么要考大学》,他提笔疾书:“我参加了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我的战友们浴血奋战,甚至壮烈牺牲。我不能忘记他们。我要记录英雄,我要写出对后代有用的话,哪怕只有一句……”
1954年8月底,南开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孟伟哉手里,他高兴极了。他是山西省仅有的两名考入该校中文系的学生之一。入学后的半个月里,孟伟哉仍不断地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入学后,他才知道南开中文系在全国只招收了21名学生,他是第21名。入学仅仅几个月,他就在《天津日报》副刊上发表了一篇小说《战后相逢》。后来,他又陆续发表了多篇诗歌和小说。他曾是南开大学团委委员、学校文学社社长、学生科学研究协会主席和学生会中文系总干事。入学时他穿着的旧军服上挂着四五块纪念章和军功章,走在校园里吸引了许多同学的目光,他感到很自豪。然而,自豪的孟伟哉也有不敢做的事情:“那时学校每周都举行舞会,我爱去看热闹,却不敢在舞会上邀请女生跳舞,怕人家不同意,没面子。”他的坦白让我们不禁失笑。
醉心文艺
大学毕业,孟伟哉被分配到人民大学教书。1965年调入中宣部,他努力实践着自己对文学和文艺理论的理想。然而,“文革”中,中宣部工作人员全被安排到宁夏。
1973年7月12日,孟伟哉回到北京。次日清晨,大风大雨无情地吹打着一个孤独的身影,他就是赶往人民文学出版社报到的孟伟哉。他行色匆匆,唯恐耽误分秒而错失这个重获工作的机会。此后,他创作了以抗美援朝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昨天的战争》、中篇小说《一座雕像的诞生》等,其中,《昨天的战争》全部完成时已是2000年年末,算起来历时26载。20年前,这部小说的上部由着名演播家曹灿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在听众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些作品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然而,他并未就此停下脚步。他主持人民文学出版社大型期刊《当代》期间,发现了包括路遥、史铁生在内的许多文学新人,这些人后来成长为中国当代文学界的着名作家。1985年,他在青海创办了大型文学刊物《现代人》,为年轻作者特别是青海年轻作者的创作活动提供了舞台。由于刊物方向正确,品位高雅、气息清新,受到广大读者好评,在文艺界产生了积极影响。
1988年11月,孟伟哉调任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为了体会美术创作的甘苦,55岁的他开始拿起画笔。如今,孟伟哉仍乐此不疲。老画家邵宇说他“展开了文学和美术的双翼。”因为孟伟哉是名作家,出于好奇,很多人都想看他的画。原本以为这位老同志闲来无事,修心养性,画点松竹梅兰玩玩,谁想到,他的表现方式多变、随意、传神,就像童言无忌,让人耳目一新,很容易地被感染。他画作的境界和出新,让作家们叹服,也让画家们惊异。
孟伟哉完成了他迄今最大篇幅的画作。这副高1.45米、宽3.6米的《蜀道古柏》,寄寓着萦绕他心头近60年的感受和思绪。回想1949年12月,孟伟哉随军攻入剑门关。在山中借宿时,他发现了大片的古柏。这种状如雕刻、枝叶遒劲的“神秘”树木就此刻入他的记忆。直到上世纪90年代重返四川,他才得知树名为“诸葛张飞柏”,是三国时行军的路标,算来已有1800多年历史。朝代更替,树木依旧,这让孟伟哉不由得联想到共产主义事业面临的挑战。“这幅画是想表达我的忧患意识啊!画出这副画,我有写完一部长篇小说的感觉。”他说。
读书是孟伟哉不变的兴趣。目前,孟伟哉正反复品味着《史沫特莱文集》。这名美国女记者曾追随八路军,客观真实地报道了中国革命。“我希望史沫特莱被载入中国现代文学史,因为她的作品给予我的震撼并不逊色于鲁迅的作品。我生在上世纪30年代,她也是那时来到中国的,她的文字填补了我模糊的童年记忆,也让我更加了解中国的命运。”谈到史沫特莱,孟伟哉的声音里洋溢着钦佩和激动。“她应该是每个记者的偶像”。为了表达这种敬意,今年清明时节,孟伟哉专程到八宝山烈士陵园的史沫特莱墓前敬献了花圈。
心忧天下
孟伟哉通常在儿子的空房子里接待客人,离休后,这里就成了他的工作室。“我是每天按时按点自己给自己上班”。这个异常简朴的房子面积不大,光线暗淡。除去阳台上怒放的鲜花,很难在这里找到浓艳的色彩。房中散置着书籍和绘画工具,墙上挂着孟伟哉的画作《西藏半笔》,只寥寥几笔浓墨,山的庄严便跃然纸上。
虽然已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他的思虑却从未减少,除了参加大大小小的社会活动,他还经常收到来自各地的信笺。因为出生在农村,孟伟哉非常关注“三农”问题。他对农村的很多现象有着独到见解:“农民为什么早婚呢,因为农村医疗水平落后,农村人口平均寿命比较短。”虽然现在农民的利益在很多方面已经得到改善,但仍然有不尽如人意之处。说这些时,孟伟哉的眉头总是紧皱着:“没有农民就没有中国革命的胜利,农民的利益必须要得到保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