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挂件
可惜沿《诗经》而下,玉越来越是美人的事。说“美人如玉”的多于说“君子如玉”。或者玉太过温润谦雅,《诗经》里温柔敦厚,谦恭有礼的年代逐渐远去,君子也逐渐离玉而去,选择更富张力更富权势的佩饰。春秋战国该佩青铜剑,仗剑立马,逐鹿中原;汉朝亦要佩剑,以满足随时准备扩张的野心;三国两晋南北朝只合佩玳瑁或明珠,脆弱而易碎,光华不远照;唐朝理应着丝绸,披薄纱,佩金银、珐琅和鲜花,珠光宝气,富贵繁华,如一场梦境。剑亦有,但只成装饰,提醒着一个仗剑游历,救济苍生的江湖梦。
再往下的宋时,人人都只把玩金石或陶瓷了,浅青淡蓝的青瓷,似一个永远也无法温暖的梦,或看着有天然断纹的瓷器,有如蚯蚓或涟漪的瓷器,用愈久而纹愈多,如家国破碎不整的版图。而元朝佩什么都无所谓了,汉人毕竟进不了主流社会,胡人的铁骑下惟有刀弓与貂裘。明与清,有钱有闲的贵族,就去整置一套套精致清丽的家具,在黄梨木镶金嵌银、俭约清美的雕花床上,椅上做一个殷实温暖、永不老去的家园梦。昆曲咿咿呀呀婉转地唱着,时光仿佛无限绵长,舞榭歌台上演一场时光与辜负的梦。而终究要梦醒的,一觉醒来,所有的人事已非,现代人什么也不佩,唯一彰显优越的地方,似乎是佩着无数的票子。君子如玉,美人如玉的梦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