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承苏帮玉雕传统风格的基础上开拓创新,瞿利军以制作双层薄胎白玉器皿件为特长,作品或庄严厚重,或清逸优雅,呈现博大的气度。近年瞿利军不满足于技艺的精湛,不断追求玉雕艺术性,传达诗意情怀。其和田子玉小件设计,花鸟鱼虫,或江南水乡,或香草缠枝,均秀美纤巧,洋溢着江南水乡的灵气和吴地文人的气息。在他看来,在玉雕的世界里,光有一颗匠心,远远不够,甚至,那只是玉雕艺术的浅层水平。在他看来,匠人如果没有思想,艺术就死了。
您以器皿件扬名,近年来,您的创作则主要以表现吴地山水文人情调,这种变化背后有哪些思考?
我觉得能“造器”还不算本事,即使我做出了装饰精细复杂的双层薄胎器皿,其实还是停留在“匠人”的阶段,这一类作品更多是技艺的展示。双层薄胎器皿难度大,是考验“工”的最好试金石,而“艺”的方面不是靠繁琐、满工来展示的,应该体现在文化气质上。陆游说,“功夫在诗外”,一首传世的好诗,绝不是辞藻、技巧上的出色,更重要的是内涵与意境,意境是最难拿捏的东西,而恰恰是艺术家才学、修养、精神境界等方面的综合外化。不用重工,将意境和趣味揉进玉中,让作品看起来容易,却又饱含思想,无论原料、工艺还是技法题材都无需拘泥于所谓的设计。
请介绍一两件近期的作品?
首先介绍一下作品《霾》。对于极为重视传统的中国玉雕界来说,这或许说是一个大胆的尝试。这件作品无论材料上还是立意上都有别于我以往的作品,我想表达的其实是一个自然环境的主题。对于玉雕来说,如何将生态意识也融入到题材创作中去,我想这是玉雕适应时代发展必须经历的一步。事实上,传统的玉雕题材并不缺少自然生态这样的主体,但是这些作品更为侧重的主要是美,对“丑”的揭露很少,这或许是陷入了一个美学的误区吧,美自然给人以愉悦,但并不能代表自然界的全部真实,反而很多时候对丑的揭露恰恰是对美的阐发。
作品《禅院晨钟》,与以前传统的设计理念不一样,这件作品有一大特点是背面处理,背面也是洒金皮,我只把有纹理的地方做成一些山石,一条山间小径通往禅院,其他地方皆为苍山莽林,巧妙利用了明暗虚实的对比,将虚的部分融入空濛的山色中。如此,正面和背面形成了呼应,画面不是割裂的,而是连续的,立体化的。
对于今后个人的创作,您有哪些计划?
其实每年都会出一些创新的作品,体现个人风格,例如之前展示的几件作品。我目前的创作题材主要表现苏州地区的山水、文人情调,苏州的元素比较多,具有江南特色,力求在玉雕作品中注入更多更细腻的苏州文化基因。在风格上不再局限于传统的仿古雕件,创作出了一些符合时代审美的作品,产品也从以前的花鸟、人物、山子、器皿类转向以玉牌、小把玩件及器皿为主要类型。新的苏作玉雕在传统中有所突破,同时,又保留了苏州地区苏作传统的雕刻纹饰和技法,保留了苏作玉雕的精、细、雅、洁的特征。
如今人们对苏作玉雕创作有更高的期待,您怎样看待玉雕创新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您认为苏州玉雕今后的发展方向在哪里?
对于创新,我的理解是,艺术讲究创造性,玉雕艺术家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固然应该掌握扎实的基本功,但是没必要陷入束缚自己的思想的传统模式中,有必要了解玉雕艺术创作的共性和基本雕刻技巧,但不应该陷入规律性的模式之中。缺乏创新意识的玉雕作品也就缺少了自己独特的灵魂,即使雕工如何精湛,外在形态如何的变化多样,也与其他同类型题材的作品大同小异,说是创作,其实更接近对原材料的加工。
苏州玉雕,遵循了空、飘、细、雅、文的特点,保有江南文化的情韵,有传统的精深与厚重,也有创新的开阔与轻盈。现今活跃的苏州玉雕创作者,大家并没有形成门户、辈分之分,反而交流频繁,这种抱团学习,和谐却又各自成长的艺术氛围在现今整个玉雕行业都是非常难得的。大家能找到各自的创作定位,百花齐放,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玉石原料价格的波动带来哪些影响?
今年高端和田子料的价格一直在上涨,在当前这种低迷的市场行情下对玉雕创作者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好的原材料稀缺也就意味着好的作品的稀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也对一些玉雕创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作品的工艺精细程度以及艺术创新性等方面都需要玉雕创作者的全情用心。
于我个人而言,虽然高端料价格在上涨,因为对玉料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选购原料的时候,如果灵感翩然而至觉得能够出好作品的时候,不惜血本也要把原料买回家。
此外,因为原料上涨的压力,一些工作室开始转用新兴的材料来代替传统的和田玉创作,最近几年的“天工奖”、“子冈杯”等奖项上的获奖作品充分展示了这一点。